“孩兒打算啟用劉沆、梁適、趙抃、余靖、曾公亮等人。”官家語速緩慢,把他已定的打算娓娓道來,“劉沆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身體挺好。孩兒打算過幾年再讓他致仕。曾公亮和梁適精通火器、鐵器,這一塊孩兒正好要大發(fā)展。”
“余靖的上書中對于大宋的外交觀點挺好,立場堅定,手腕靈活。趙抃比他們年輕幾歲,正好順接。”
太上皇驚訝,“皇兒的想法很好。爹爹還以為皇兒要把王安石直接提上來。”
官家因為親爹的“驚訝”笑了出來,小得意。
“王安石的個性激烈,孩兒一直記得要引導(dǎo)好他。朝廷上因為呂夷簡等保守派亂政攻殲范仲淹等改革派引發(fā)的黨派斗爭,不應(yīng)再出現(xiàn)。所以孩兒打算等王安石和蘇軾他們磨合好了以后再一起提上來。”
太上皇忍不住笑出來,“王安石雖然性格強勢,但是他對于蘇軾這些人的才華能力還是非常認可的。只要他們能相處融洽,彼此不鬧騰起來,就是大宋和朝廷的福氣。”
父子倆又討論了一番禁軍和邊軍將領(lǐng)的安排。太上皇的意思就是,兒子你看,你要做的事兒雖然都已經(jīng)做好,可是你把他們安排好以后,還是要管的,不能直接放手。你不管,就和父母溺愛孩子一樣,是不負責(zé)任的行為。
所以你需要做的事務(wù)每天都很多,防止他們哪一個走了歪路,防止哪件事情脫離掌控,就和你對理學(xué)的發(fā)展防微杜漸一樣;新上來的官員不懂你的意思你要講明白,要用心培養(yǎng);他們成長緩慢或者犯了小錯,你要耐心的,及時的教導(dǎo)。
官家被親爹細數(shù)的這些“日常”事兒弄得小焉巴。一直到晚飯時分,一家四口一起用飯,他還是沒精打采的。
圣人看著他的眼神兒關(guān)切;太上皇后微微驚訝,用目光詢問太上皇,兒子是不是被打擊了
太上皇用目光回答,是。
太上皇后對著兒子同情的笑。
自從過了年,兒子為了躲避親政的責(zé)任,行事確實是有點著急了。他明明知道很多道理,卻是在不知不覺中任由自己的懶性子想把大宋一下子提到一千年后的模樣。這如何可能
官家因為親娘的態(tài)度心情更加低落,只能在小媳婦這里找安慰。
“朝廷和儒家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佛家為了招收子弟,就宣揚一人剃度,九族升天。道家跟著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佛道兩家的人數(shù),過兩年看看,如果沒有降到預(yù)計的目標,還是要繼續(xù)打壓。”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圣人一邊琢磨著官家新買來的這幅董源《瀟湘圖》掛在哪里好,一邊眉眼帶笑安靜的聽著官家的自言自語;官家把所有能增加大宋人口和生產(chǎn)的方法在腦袋里轉(zhuǎn)了一遍,自覺有了小目標。
轉(zhuǎn)頭看向正在對畫焚香的小媳婦,官家笑瞇瞇的提建議,“傾傾的小報中可以稍稍提及一些教化男子,提高女子自身權(quán)利意識的事兒。”
圣人不解;官家悠哉哉的解釋,“作為子女,不要愚孝;作為人父,不能肆意妄為;作為一個妻子和母親,更不能一味的愚昧和聽從,要注意保護自己和子女。”
“父慈子孝、夫妻相處都是雙方面的事兒,互相督促、相得益彰才是正理。若是父母或者男子有錯兒,子女或者妻子該拒絕的拒絕,該勸說的勸說。”
官家覺得,既然他把自然學(xué)和男女平等的事兒提了出來,就應(yīng)該努力一把。既然他答應(yīng)了親爹要手段緩和不激進,就應(yīng)該做到。所以他難得的開動腦筋,細細的琢磨一番“徐徐圖之”的方法。
借助小報的宣傳,讓女子和子女自己覺醒,就和給予農(nóng)人、商人行事的空間,給予工匠和法家小吏參與政事的機會一樣,都是非常有必要的。現(xiàn)在大宋是人口缺乏,可是這么一家五六個小娃娃的生下去,早晚有一天會人口膨脹負擔(dān)不起。
可是圣人還是迷糊,“這兩天我和大姐她們一起聽了很多民間小故事。據(jù)說,有的人家,因為兒媳婦和女兒去作坊做事,做得好月銀高,都開始和祖父母鬧分家。還有的人家,因為男子種田沒有媳婦在作坊做事賺的多,家里都是媳婦掌權(quán)。”
“好像,特別兇悍。”圣人微微低頭,小小的聲音里透著羞愧和不認同--這些女子因為賺的多就對自己的夫婿無禮,也是自己沒有教導(dǎo)好的一個失職。
然而官家被這個消息炸得目瞪口呆。
這豈不就是蘇軾老師口中,陳季常家里的“河?xùn)|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