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guān), 幽州熱鬧至極, 眾人聽聞穆家家主回本家過年, 全都一窩蜂似地涌上來,穆府門庭若市。
眾人等著面見穆家家主,家主本人卻毫無見客的意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日待在小院子里。
但凡有人前來求見,他便推脫不見, 說是有要緊的事脫不開身。
穆家家主的要事,那定是天大的事,幾次下來,也就沒人敢打擾穆辰良了。
外人不知道,穆府的人卻心知肚明家主哪有什么要事,他的要事,就是哄少夫人開心。
“來,跟我念一遍。”穆辰良剝開炒栗, 取出金黃酥嫩的栗肉喂給令窈吃“少爺就是我的命, 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少爺。”
少女啃咬半口, 不肯照念。
穆辰良將炒栗拿開, “快說。”
她嘴饞得很, 猶豫半刻,最終還是向炒栗屈服, 輕聲輕氣將話照說一遍“少爺就是我的命, 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少爺。”
穆辰良露出滿意的笑容, 快速連剝四五個炒栗,全都喂進少女嘴里。
她吃得腮幫子都鼓滿,開心地連眼都笑彎。
院子里風和日麗,雖然陽光高照,但并無半分溫暖之意,穆辰良命人將熏籠里的火燒旺些,將令窈抱到身上坐,替她系緊白色大氅。
這幾天煞費苦心,總算有了進展她肯乖乖讓他抱了。
但是親吻還不行,只能趁她睡著時啄幾口過過癮。
“為什么少爺要我說那樣的話”她嚼著炒栗好奇問。
穆辰良淡定撒謊“因為這是你過去最常說的一句話,你多念幾遍,說不定就能想起舊事了。”
“我過去常常對少爺說那樣的話”
“對,日日在我耳邊念叨。”
“可我卻覺得這樣的話生疏得很,不像是我會說的話,倒像是少爺會說的話。”
穆辰良心一緊,過去常說這句話的人確實不是她,而是他。
“以本少爺?shù)淖鹳F身份,怎會對你這個丫鬟說那種不知廉恥的話”穆辰良故意拉下臉。
她小聲嘟嚷“作甚發(fā)脾氣,小氣少爺。”
少女水眸透出幾分沮喪,穆辰良忍不住抱緊她,湊近說“好了,不就是說話聲音大了點嗎,我哪有發(fā)脾氣”
“你罵我不知廉恥,可我也不想的呀,過去怎樣,我都忘了。”
“我口不擇言,并非真心嫌你,從前我就愛聽你講那樣肉麻的話,聽你說多少遍都不膩。”
“真的”
“嗯。”
“那你將話對我說一遍,我就信你。”
這個好辦。穆辰良咬著她耳朵,將從前說過上萬遍的話重新告訴她,低低笑道“你就是我的命,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
她撓撓耳朵,神情疑惑“我總覺得這句話合該是你對我說的,我似乎聽過很多很多遍。”
穆辰良怕她想起來,嚇得立刻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前院搭了戲臺子,有許多外府的年輕姑娘都來了,你想不想和她們一起玩耍聽戲”
“年輕姑娘玩耍聽戲”她眼睛發(fā)亮,驀地想起什么,好奇問“我以前也喜歡和年輕姑娘玩耍嗎”
穆辰良想到前朝一籮筐的年輕女官,尤其是她身邊新晉得寵的女官,個個年輕貌美,黏在她身邊就跟牛皮糖似的。他不僅要擔心外面的男子對她虎視眈眈,還要提防那些不懷好意的女子,想到就氣惱,不由重重哼一聲。
“你哼什么你倒是告訴我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推他一把。
穆辰良抓住她的手往掌心攥,“你是年輕小姑娘,不喜歡和其他年輕姑娘玩耍,難道喜歡和男子玩耍嗎”
“不行嗎我就挺喜歡和你玩耍的。”
穆辰良聽到這句心中一甜,抱著她起身就要往院外去,得意洋洋“那是因為你癡愛我,自然喜歡和我玩耍。”
她抱住他的脖頸,也不反駁,盈盈地笑,眼睛直勾勾盯著院外。
他就要帶她去聽戲,愛說什么就說吧。
反正她玩得開心就行。
年節(jié)往來,穆府每日都要搭戲臺子唱戲,幽州的名門貴族統(tǒng)共也就那么幾家,前來做客的貴婦人與閨秀們亦是平時那些人。
穆大夫人正忙著招待客人,忽地聽見侍女急匆匆來報“家主來了。”
其他人聽見,受寵若驚,紛紛整理儀容。
穆府年輕的家主難得回本家,回一趟家,還藏著掖著,至今未曾見客。
她們的老爺見不到穆家家主,她們能見上一見,也是好的。
穆辰良人來了,面上爽朗問好,皮笑肉不笑,眼中無情無緒,從進門到落座,懷里抱著令窈不曾放開過。
令窈自己不好意思,一張臉埋進穆辰良衣袍里,眼皮都羞紅。
穆辰良以為她哪里不舒服,小聲問“怎么了”
“你這樣抱著我,路都不讓我走一步,我覺得自己像手腳殘缺的廢人。”她很是難為情。
穆辰良笑起來,隔著面紗,緊貼她的側(cè)頰“路上滑,走路累,我抱著你更穩(wěn)當。再說了,做廢人有何不好”
她不高興“一點都不好。”
他只好投降,“行行行,不做廢人,回去時讓你自己走,好不好”
她這才重新歡喜“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竊竊私語,落在他人眼里,便成了濃情蜜意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