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馬上又要到冬天了。
秦妙帶著白色的厚圍巾,急匆匆的叫了個計(jì)程車。
隨著門“砰”的一聲響, 她語速飛快的說“師傅, 去夏泰小區(qū)”
司機(jī)看她著急,也不廢話,直接踩油門。
秦妙不停地看手機(jī), 心里發(fā)慌。
程越剛剛給她打電話,以非常不穩(wěn)定的情緒跟她說了句“快回家”。程越向來是個冷靜的人,從沒見他為什么事情這樣過。
秦妙忍不住胡子亂想,給程越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他都沒回。
不會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她呼吸都加快了, 催促道“師傅,能再快點(diǎn)嗎”
十分鐘后。
秦妙迅速下了車, 以最快的速度朝自己家那邊跑去。
客廳。
一個老人坐在沙發(fā)上,他頭發(fā)花白,佝僂著身體,穿著破破爛爛的藍(lán)色舊棉襖。
秦妙站在玄關(guān)處, 因?yàn)閯倓偵蠘翘保€有點(diǎn)喘。
家里的氣氛古怪的有些冰冷。
“怎么了”程越正坐在老人對面,見她來了,站起身子,快步走了過去。
秦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哦”了一聲,趕緊脫了鞋。
程越站在她旁邊, 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后蹲下,幫她拿拖鞋。
“不用不用”
外人還看著呢,秦妙尷尬的朝老人撇了一眼,有些摸不清頭腦。
“沒事,”程越聲音很低,固執(zhí)的握住她的腳腕,將她的小腳丫塞進(jìn)拖鞋里,“他不會說什么的。”
秦妙
這是什么意思
程越給她換好之后,緩緩直起身子。
“他是誰”秦妙用嘴型問他,“你剛剛怎么了”
“那是我爸。”程越回答。
秦妙驚呆了。
程越的親生父親
這、這不是個老人嗎
“他今年50。”程越淡淡道,“社會上混不下去了,來找我。”
秦妙瞬間懂了。
怪不得程越那么迫切的要她回來,之前拋棄自己的父親以這幅樣子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任誰也都不了吧。
“沒關(guān)系,我來了,”秦妙心疼的摸摸他的臉,眼神真摯,“我會陪著你的。”
經(jīng)過一番對話,秦妙才搞明白這里頭的事。
程越的父親得了淋巴癌,需要骨髓移植。
醫(yī)院那邊沒有找到配型成功,他手上也沒有錢,所以來投奔程越。
“你救救我吧,我還沒有活夠,”男人低著腦袋,語氣滄桑無力,“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你,兒子。”
程越冷笑了一聲“兒子”
秦妙緊張的握住拳頭,知道這兩個字戳到了程越的痛點(diǎn)。
果然,程越輕飄飄的開始發(fā)問“你家暴我跟我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兒子”
“你把我從樓梯上踹下來,恨不得我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沒有活夠”
“你不負(fù)責(zé)任的把我們拋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
他句句質(zhì)問,步步緊逼。
秦妙握住程越的手,下一秒,手指就被人用力叩住。
空剎那間安靜下來。
“我承認(rèn),我年輕的時候是做了不少混賬事,但我是你爸爸啊,”男人懇求道,“求求你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我需要錢,需要骨髓,只要你給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程越手指用力,甚至有點(diǎn)把秦妙握疼了。
“我憑什么救你”程越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眶微微發(fā)紅,“我可以報(bào)答你的一枚種子,讓我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只會滿足你一個要求。”
“我可以給你移植骨髓的錢,也可以做骨髓配型,但只能選一個。”
男人沒想到程越做的這么絕,人猛地站起來,氣得破了音“你怎么可以這樣我是你爸爸”
“你有哪一點(diǎn)做的像個爸爸”
老人現(xiàn)在哪里有半分可憐樣他粗喘著氣,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不孝子,老子當(dāng)初就不該生你”他用一根手指隔空朝程越點(diǎn)了點(diǎn),狠道,“白眼狼,雜種,臟東西”
秦妙驚呆。
怎么會有人這么說自己的兒子
太過分了
程越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下拉緊了她,不讓小姑娘動。
“別忘了,我身體里也有你的東西,”他看著男人暴跳如雷的樣子,笑了,“我之所以這么臟,全是因?yàn)槟恪!背淘胶咝Γ坝羞x擇了之后就來找我吧,我會你結(jié)算清楚的。”
男人咬牙切齒,知道現(xiàn)在的程越已經(jīng)蛻變了,之前那個抱著自己腿痛哭的男孩子早就不復(fù)存在,現(xiàn)在的程越,他完全掌控不了。
門被人大力的關(guān)上,客廳里終于平靜下來。
程越呼出口氣,一下靠在沙發(fā)背上。
秦妙聽話的牽著他的手,問“你還好嗎”
程越按按自己的太陽穴,低低的“嗯”了一聲“我沒事。”
秦妙嘴唇輕抿,沒拆穿他。
怎么可能沒事
她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頭發(fā),程越低頭,靠在秦妙的肩膀上。
兩人無言。
午夜。
秦妙窩在程越懷里,還在回憶白天的事情。
“怎么了”感覺到身邊人的浮躁,程越低低的問。
秦妙“你真的只讓他選一個嗎”
雖然這話沒頭沒尾,但程越怎么可能不懂。
“我知道你心里難過,我了解你,”秦妙睜著眼睛,在黑暗里努力想看清她,“可我是你女朋友啊,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程越沉默了兩秒,回答“我不知道。”
他從沒想過那個男人會重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更沒想過是以這種姿態(tài)。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會支持你的。”秦妙生怕他不信,一字一句,用力的說。
“我知道。”程越嗓音溫和,摸摸她的腦袋,“睡覺吧。”
真是知道了嗎
秦妙有些懷疑,可還是乖乖的縮回了他懷里,閉上眼睛。
男人比他們想的要早來很多。
次日,下午六點(diǎn)半,在他們家的門口出現(xiàn)了。
“我選骨髓,”男人說,“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醫(yī)院做檢查”
“想好了”程越漫不經(jīng)心的問。
秦妙擔(dān)心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