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推開外門,看清手術(shù)室外長廊的時候,醫(yī)生懵在了原地。
和想象中的任何場面都不太一樣。
走廊兩邊歪七橫八地躺著坐著倚著好些穿著黑西服的男人,唯一一個站著的,一身運動便服,臉龐瘦削,頰側(cè)冷白的膚色上染一點淤青色,薄唇唇角還溢著點殷殷的血漬。
看清走出來的醫(yī)生,男人身影一僵。
幾秒后他走過來。
醫(yī)生被嚇得想躲回手術(shù)室里
“這、這霍先生”
等男人走近了,醫(yī)生才敢認,他顫著聲“您這是”
霍峻不言,看一眼他身后。
醫(yī)生猛地回神,“您放心,母子平安。”
霍峻眼神一滯,須臾后,驀地一松。
他像是再撐不住,脫力地往后退了兩步,靠到墻上。粗喘了幾口氣,霍峻無力地抬手,拳峰、指節(jié)處都或是青紫或是淤血,他輕揩了下唇角的血。
然后男人低下頭,對著拇指上殷紅的血漬,啞聲失笑。
“抱歉,見笑了。”
見霍峻露出笑,醫(yī)生這才松下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這些人是”
“家里的安保,鬧著玩玩。”
醫(yī)生“”
鬧著玩玩,玩到在手術(shù)室門口打得一個個鼻青臉腫的
心里腹誹完,醫(yī)生面上掛上尷尬不失禮貌的笑容。
接生這么多回,這次他可真算是開了眼界了。
五
一年后。
霍家的小少爺秦頌滿1周歲了。
離著還有幾個月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想方設(shè)法地打聽小少爺?shù)闹軞q宴在什么時候辦。
然而霍峻早就開了口,不對外,只在家里,連著抓周禮一起,來觀禮的只有霍家的老家主霍晟峰,以及回國一年多了的霍景言一家三口。
霍景言家的是個小姑娘,叫霍悠,比秦頌大三歲,白白的一張小圓臉,烏溜溜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長相隨言安,很是有長成漂亮大美人的雛形。
對于那個小猴子似的滿桌爬的弟弟,小姑娘顯然很感興趣。
“媽媽,這些是什么啊”小姑娘指著就近桌面上的東西,奶聲奶氣地問。
言安耐著性子給她解釋“這是抓周禮。這一套是爸爸帶來的,叫筆墨紙硯,是文房四寶,如果秦阿姨家的小弟弟抓到它,那以后就很可能做文學家了。”
“哦那個是小提琴,我認識。”
“嗯,如果抓著那個,那以后就可能是音樂家。”
一張長桌遠遠地鋪過去,什么算盤、印章、球拍、畫板應有盡有。
霍悠越看越覺著好奇,只見那只會滿桌爬的小孩兒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卻哪一樣都不肯停留超過3秒鐘。
“他可真挑食。”霍悠小聲地跟言安告狀。
“”
言安笑笑,期待地看著桌上亂爬的秦頌,也沒糾正女兒的話。
霍悠無聊極了,站了一會兒見那小屁孩還沒選好,不由地鼓了鼓嘴巴,趴到長桌邊上。
女孩兒擠著肉嘟嘟的臉蛋,咕噥
“你快一點啦。”
“小悠,別這樣。”
言安無奈,剛要把霍悠拉正,就見長桌上離著不遠的小孩兒突然抬起頭,烏黑的眼瞳緊緊地盯了兩秒,然后胖乎乎的手腳并用,嗖嗖地爬了過來
秦頌一把抓住了霍悠的手。
然后他咧開嘴,露出小奶牙,“咯咯”地樂了起來。
所有人一愣。
秦可和言安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先回神的還是霍峻。
他輕瞇起眼,目光不善地打量著自己撅著屁股趴在桌上、卻異常執(zhí)著地抓著霍悠的手不放的兒子。
“我就說,肯定是個小禍害。”
秦可剛要懟他,突然聽見霍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他咬我”
六
一轉(zhuǎn)眼,又過了幾年。霍家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霍峻當初那話還是“謙虛”了。
這霍家的小少爺秦頌不是小禍害這根本就是個混世小魔頭。
年紀不大,鬼心眼卻賊多。
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一個人就能鬧得整個霍家上下雞犬不寧。家里就沒有幾個沒被他整蠱禍害過的,偏這小鬼還十分機靈,基本沒人逃得過他魔爪。
唯獨有一個例外。
霍悠。
霍悠每年夏天都會來霍家的莊院里避暑,連著六七年,一次沒缺席過。
于是一到暑假,霍悠要來的第一天,秦小魔頭就會把自己收拾得妥帖干凈,穿上小白襯衫小西褲,頭發(fā)梳著板板整整,跟個小紳士似的。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裝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跟在霍悠后面喊“姐姐”。聲音甜的要命。
這年也不例外。
霍悠剛到霍家,就被秦頌拉著往后院跑。
家里請來的家教老師頭疼地把人攔住。“秦頌,你今天的古文還沒背完。”
秦頌眼睛一轉(zhuǎn),飛快地答“我背過了。”
“那我檢查。”
“”
秦頌哭喪下臉。
霍悠在旁邊笑,小聲“你肯定又貪玩了。”
家教老師已經(jīng)問了。
“連峰去天不盈尺,下一句”
秦頌悶不吭聲,憋得小脖子通紅。
霍悠得意地笑起來“這個我知道,枯松倒掛倚絕壁”
“小小姐最聽話,但是下一句不能幫秦頌答了哦。”
“好。”
“秦頌,那飛湍瀑流爭喧豗的下一句呢”
“”
秦頌低著腦袋,沮喪著臉。
霍悠得意,細細的小眉毛都揚起來了,“爸爸媽媽還總說你比我聰明呢,我看才沒有。”
“我、我會的”
霍悠揚了揚小下巴,“你肯定不會。”
“我會”
“那你說呀。”
“我真的會我、我跟你打賭”
“賭就賭你說賭什么”
“誰輸了答應對方一件事”
“一言為定”
霍小悠同學剛得意地拍了下巴掌,突然就見面前一直一副又困窘又乖巧模樣的秦頌亮了漆黑的眼。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zhuǎn)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流暢,飛快。
哪有半點生疏模樣
霍悠傻了。
“你”
秦頌眼神一閃,又轉(zhuǎn)成那副無辜乖巧的模樣。
“姐姐,你輸了,不會反悔吧”
霍悠紅著細白的頸子。
“當然不會”
她委屈地癟了癟嘴,聲音小下來,“你說吧,要我答應你什么事”
秦頌一勾嘴角,很快又藏住笑,“不著急。”
“嗯”
“等以后,以后我就告訴你。”
“哦”
七
霍小悠同學天真地信了。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看穿這個小魔頭的真面目。
可惜彼時,她已經(jīng)被秦小魔頭忽悠進了霍家的小紅本里再想后悔也來不及了。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共三更
偏執(zhí)狂寫了3個多月,終于還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感謝大家陪峻狗和秦秦走到這里。
s全文訂閱的讀者可以在a的本文文案界面下對本文進行評分,這個分數(shù)對文章十分重要,希望喜歡文的寶貝們能給個五星,再次感謝。
接檔新文吻痣,娛樂圈甜爽向,作者專欄可見。
最后簡單聊一點自己的真心話作話不花錢,別擔心:d
偏執(zhí)狂這個故事大概是我寫過的最坎坷的一個了,瘋子一樣偏執(zhí)的霍峻遇上了他最理智最淡定的秦秦,前世今生,兩個最極端相反的人站到了一起,這種感覺大概就像要把火和水糅合,性格交鋒,分寸之難以把控,著實讓我頭發(fā)大掉一斤。
所以這過程里有滿足也有遺憾,有歡笑也有眼淚。有時候我也很懊惱自己筆力不足,無法把自己想象中最完美的那個故事和世界纖毫畢現(xiàn)地構(gòu)畫給你們看,更無法讓你們每一個人都滿意。但懊惱之余,我又不得不承認,我只是個普通作者,只能不斷自我改進,但永遠做不到十全十美。所以我感謝支持我的讀者,也接納批評我的意見,對之前因番外而辱罵和人身攻擊的個別讀者也盡力做到不還以惡語。
我盡我所能地對自己的故事認真負責,盡我所能地希望能通過故事里給你們一些甜、溫暖或者感動。
無論你們是否滿意,盡我所能已是我最大的誠意。
最后的最后。
這個夏天,感謝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