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顧成悅的失重感還沒剝離,迫不及待開機,“我到了,一路平安。”手指上滑發(fā)送。
顧成悅取好行李坐上出租車,還沒收到回復,意料之中。她抻個懶腰,“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春天遠不遠我不知道,你還是先解決樂隊眼下的寒冬吧,我是無能為力了。”俞菲菲抽出手機遞給她看,“這是小K前天給我發(fā)的微信。”
菲姐,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就讓我走吧。——小K
小K是樂隊的鍵盤手,本名柯?lián)P,大學剛畢業(yè)就進了顧成悅的樂隊,算起來,是同甘共苦過的伙伴。
“小K要走?”顧成悅不相信。
“他不敢跟你說,私下里已經(jīng)找過我兩次。”
“因為什么?錢?”
“他女朋友家里嫌他不務正業(yè),開始,小兩口還一條心其利斷金,慢慢的,他女朋友也頂不住家里的壓力,和這花花世界的誘惑。”俞菲菲嘆口氣,“分手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都沒有人跟我說?”
“小K女朋友和小K分手大概是你去亞布力的時候。你是樂隊的主心骨,又要創(chuàng)作,大家不想拖你的后腿。”
顧成悅沉默。
俞菲菲看著她,“如果小K真走了,人心就散了,樂隊也散了。”
實際情況比顧成悅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出租車停下,門口是被腐蝕得斑駁的標牌雨柜,順著標牌往下就是他們的工作室了。入口裸露的墻壁有種腐朽的工業(yè)質感,不知道的人以為是故意設計成這樣裝酷,其實是真破敗凋敝。
45平米的地下室,磚墻和地板都磨出了原貌帶著滄桑的味道,當真就是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墻。雖然沒有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那么惡劣的環(huán)境,也是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籠。就這樣,還是熱租房,因為便宜。
地下室隔成兩半,一半是休息間,一張二手沙發(fā)床,幾個廢棄輪胎架起的茶幾;一半是錄音室,樂器和錄音設備都是頂級。
樂隊一共五個人,主唱顧成悅兼吉他,鍵盤小K,貝斯GG高杰,鼓手游九斤,經(jīng)紀人兼總管家俞菲菲。
顧成悅才探著身子踩上地下室臺階就聽見GG的聲音,“小K,你就算要走也等悅姐回來說一聲,你這一聲不響的算什么?”
“是啊,菲菲姐已經(jīng)飛去找悅姐,悅姐一直對我們那么好,你不能說走就走啊。”游九斤和GG一起攔住小K。
“我知道悅姐對我好,可我要生存啊。今天是小年,我連買票回家的錢都是借的,我真的懷疑我們的堅持有意義嗎?”
小K不說,顧成悅都不知道今天是小年,一年又結束了啊,又是碌碌無為的一年。
“知道我今個兒回來,列隊迎接我呀。”顧成悅明媚一聲,三人齊齊轉頭,“悅……悅姐。”
小K不敢看顧成悅,GG和游九斤也耷拉著腦袋。
“喂喂喂,你們仨兒好歹給個面子配合一下嘛。”顧成悅再怎么調動氣氛也是異常凝重。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姐姐錯了,回來都沒給你們帶禮物,你們等等我,一定等著我啊,我沒回來誰也不能走!”顧成悅放下行李,俞菲菲剛進來突然被她拉走。
“誒——什么情況?”
顧成悅一口氣拉俞菲菲出來,伸手攔出租車,“之前那個贊助人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嗎?”
“有是有……”俞菲菲話沒說完,顧成悅著急將她塞進停在面前的出租車,自己也跟著坐上去,“有鏡子嗎?”
她這突然天一句地一句的,俞菲菲都跟不上她的腦回路,“要鏡子干嘛?”從隨身包里摸出化妝鏡遞給她。
顧成悅接過鏡子,對著捋捋頭發(fā),“洗心革面。”反手掏包里的口紅,“端正態(tài)度。”補好口紅,抿抿嘴,“叭!去見贊助商。”
“現(xiàn)在?!”
顧成悅啪一聲收起化妝鏡,“現(xiàn)在。”
“顧大小姐,贊助商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好嗎。”為了拉贊助商俞菲菲那是卑躬屈膝強顏歡笑,臉都笑抽筋了。
顧成悅挑挑眉,“你不打電話怎么知道?見,不見,成功率都是50%,也許我人品好呢。”
俞菲菲皺眉看著她,不動作。
顧成悅嘆口氣,“一直以來,是我太自私,只顧自己的感受,任性耍脾氣,讓大家跟著我受苦。”
俞菲菲楞了一下,“這也……不能全怪你。每個人都有脾氣有自己的堅持,我們可以理解。可我們不能指望那些贊助人、老板理解,在堅持理想之前,我們得生存。”
“明白,我今天保證乖乖聽話,老板就是讓我唱《愛情買賣》我眉頭都不皺一下。”
“噗!”俞菲菲無奈看她,“也不用這么沒下限。”
顧成悅笑,“你也別把我想得多高大上,往北面NB,往南面是SB,我不是那撞南墻不回頭的SB。”
俞菲菲被她逗樂了,愉悅笑出聲,“行,為了我們NB的顧大小姐,吃癟我也認了”她撥通之前被顧成悅放鴿子的贊助人電話,按免提。
電話很快被接起,倒像是專程等著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