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裹挾而至,顧淺條件反射地偏過頭,有殘影從旁邊掠過。但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前,旁物已經(jīng)先一步奪取了她的注意力。
她猛然轉(zhuǎn)身,避開了倏然間生長而出的荊棘,再回過頭去,琴凳和被no1扔過來的那玩意兒雙雙被纏得看不出原本模樣。就位置而言,他很顯然一開始就瞄準就是那邊。
“東張西望可是最差的戰(zhàn)斗習(xí)慣”
伴隨著驟然接近耳邊的聲音的是同樣擦過的拳風(fēng),或許是因為剛才那一番較量,他意識到她在隱藏自己的速度,此時還要更快上幾分。
但只是如此的話還完全在她的招架范圍之內(nèi),顧淺輕松躲過,而她的目標也相當明確。
直指no1的心口。
一下。
no1再次仰面躲閃,反射般抬起的胳膊護住要害,他那獨屬于狩獵者的兇狠視線緊緊跟隨住了她的動作,全然不掩飾自己正在伺機尋找著還手的時機。
又一下。
這次換成他雙臂以叉字形、想借此擋下顧淺在那拳后趁勢飛起的一腳,然而不知是避讓得足夠及時還是別的原因,同樣落空的一擊就從他的臉側(cè)晃過,連根毫毛都沒碰到,她甚至聽到對方因此嗤笑了一聲。
這是赤手空拳的對戰(zhàn)本應(yīng)如此。
在擰轉(zhuǎn)回身的瞬間,顧淺只覺余光里閃過些許白光,倏然的變故根本容不得多作思考,來得及做的唯有使力蹬在那被荊棘纏繞得勉強固定住的琴凳上。借機拉遠距離的同時,棘刺也蓬發(fā)得愈加茂盛,她也在這一刻盡力仰過身去,事實證明她所為的明智,刀鋒近乎是擦著鼻尖和發(fā)梢飛過。
顧淺隨之回頭,正看到那把刀牢牢釘在門邊,它比起尋常飛刀要來得更寬也更笨重盡管在no1手中完全沒體現(xiàn)出這一點。但轉(zhuǎn)眼間就同樣被藤蔓覆蓋,或許是由于沖擊過大的關(guān)系,被激出的荊條尤為野蠻,完全將門與墻壁封在一起,徹底斷絕了她再逃脫的可能。
她扯扯嘴角,重新望回去。
對方一直在阻攔她的退路,這點是很輕易就能感覺得出來的,不過她也沒想到,會做到如斯地步。
no1手中還掂著另一把刀,跟同伴比起來,它就是完完全全的砍刀了。
“用不著擔心,”對上她的目光,他懶道,“我就帶了兩把反正你也在避開跟我的肢體接觸不是”
顧淺“啊”了聲。
被看出來了啊。
她揚眉,“我比較好奇,既然帶著武器,怎么一開始不用呢”
“我說過了,貓捉老鼠的游戲還是循序漸進才來得有趣。”no1晃晃手腕,刀身上先后映過她和他的影子,“而現(xiàn)在,就進入收割時間了。”
“有人跟你說過這個年紀不適合再犯中二病”
“嗎”字還未出口,顧淺先一步退讓開,刀風(fēng)劃過耳畔,她用身側(cè)鋼琴當了短暫的支撐點。之后的一刀便狠狠砍在了她右手剛剛還在的地方,在琴蓋和荊條上同時留下深深的裂痕。
緊隨而來的又是更加逼仄的容身之處,空手難敵白刃,縱使顧淺在速度上更勝一籌,還是不可避免地在下風(fēng)中越陷越深。這場貓鼠游戲,誰是貓誰是鼠已經(jīng)一目了然no1是牙尖爪利的貓,她在對方眼里就是那只偷了東西的腌臜老鼠,所配有的唯一結(jié)局就是被開膛破肚地吞吃入腹。
再怎樣加強,消耗的也盡是她自己的體力,連顧淺都漸漸覺出了她的動作有放緩的趨勢,更遑論與她相峙的敵人。拉鋸戰(zhàn)持續(xù)得越久,她就越發(fā)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在如此猛烈的攻勢下,他的呼吸節(jié)奏都未曾變化。
或者說,是殺紅了眼。
一刀又一刀,要么砍在她頭頂,要么擦過她耳邊,在墻紙上留下一處處劈砍的痕跡,也自然而然地催生出無數(shù)枝條來。
刀刀都沖著致命處,相比之下,顧淺的回擊就顯得羸弱和雜亂多了。
一味躲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理應(yīng)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恰如此時此刻,這么做所造成的后果就是房間四周都已被荊棘密密麻麻地環(huán)繞,留給人下腳的空間都少得可憐。
“還要躲下去”
no1也終于變得不耐煩起來,手中的砍刀眼看又要迎面落下,“既然如此,那就跟你說再見吧”
錯看形勢的人
顧淺壓下身體,眼瞧對方也跟著沖來,看也不看他下盤,驟然翻轉(zhuǎn)掌心。
可是你啊。
她和no1在進了這里之后所發(fā)生的第一次肢體接觸,最終只是猛地撞上對方的手肘,正如她所料,這在被除去力道后就成了輕輕向上托動的一下,但是
完全足夠了。
刀尖揚起,正當no1要再有所動作,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阻力。他不由抬頭望去,只這一瞬的遲疑就夠造成無以挽回的局勢。被觸碰到的荊棘迅猛地竄過刀背,尖刺割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鮮血淋漓。
畢竟,“無效化”所代表的只是無效,而非讓已生長出來的退化。
連no1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被困住行動,倉皇抬頭,卻看到周身的前后左右都被張牙舞爪的荊條所覆蓋,連片刻掙脫的空余都不剩他或許到現(xiàn)在才明白剛才的你追我趕到底是為了什么,然而,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也是個狠人,管都不管纏在右臂上的那些荊條,這就要直接連帶著它們一并扯下來。但顧淺已經(jīng)抓住了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時機,抬腿頂上對方膝窩,男人應(yīng)聲跪倒在地,正要回身就因肩膀上的又一腳而栽倒,顧淺理應(yīng)知道什么時候最該趁勢而上,整個身體的分量跟著壓下,膝蓋死死抵在對方胸口。
在男人因為呼吸困難而一剎那無力掙扎之際,她反手抽出那根別在腰間的荊條,徑直當胸刺下,還來不及下落就被對方一把攥住了手腕然而此時此刻似乎是她的力量更勝一籌,荊條尖端在他們的角力中緩慢地落下。
對方的抵抗正中下懷,不如說,要是他管都不管,她才要頭疼。
她還不想下殺手。
“就這區(qū)區(qū)一根枝條”僵持之際,no1咳嗽著笑出聲,滿不在乎地晲過來,“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
“我以為你會清楚它不止。”顧淺一揚眉。
偽裝終究只是一時,隨著雙方的愈發(fā)用力,包裹在外面的荊棘表面也逐漸脫落,露出了那被插在里面的、閃著寒光的長錐尖端。
no1瞳孔驟縮,終于變了臉色。
在雙手已經(jīng)受到那樣的傷害之后也變得無計可施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錐尖一寸寸地落下,刺穿了布料。
然后,他們都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