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老三回來了,小崽子們乖乖問好,也知道大人們這是下工了,他們該回去了,家里大人早教導(dǎo)過他們到了飯點必須回家,不許留在別人家蹭飯,否則竹板炒肉。
大麥他們戀戀不舍的和秦貓告別,小心翼翼的捧著蛋殼一步三回頭。
秦貓都差點張嘴留下他們吃飯了,又咬著嘴唇忍住了,她留小崽子們吃頓飯倒沒什么,但是他們的父母壓力就大了,以小見大,小崽子們吃了她的糖都會給她帶禮物,他們的父母更會想方設(shè)法還上這頓飯的人情。
雖說有來有往才是處事之道,但那也要建立在雙方平等的立場上,也許原先日子只是有點緊巴巴的人家,會為了還這頓飯的人情而捉襟見肘。
“貓兒,你給煮點奶汁草水唄。”秦愛民用毛巾抹著頭上的水汽走過來說。
奶汁草學(xué)名叫地錦草,是夏秋季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看到的緊貼著地皮匍匐的野草,因它根莖一掐斷就會流出濃白色的汁液,故而這邊人都稱奶汁草,但它也是一種中草藥,村里人都喜歡用它曬干煮水治拉腹瀉。
不用說肯定是要煮給丁酉喝的,秦貓有點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給丁酉盛了那么多餃子,丁酉也不至于拉的這么慘。
“恩,我現(xiàn)在去煮,你去后院問奶中午煮什么飯”秦貓嘴上說著話,腳已經(jīng)邁出。
秦貓裝著樣子去雜物間找地錦草,看四下無人,對著錦鯉許了個要止腹瀉的藥和消炎藥的愿,因不確定這年頭有沒有膠囊,還特地備注了不要膠囊。
拿著藥和地錦草秦貓回了廚房燒水煮了一小鍋的地錦草水。
趙招娣挎著個菜籃進(jìn)來的時候,手上還擰著秦愛民的耳朵,“這么熱的天,你讓你妹子去燒火你自己沒長手”
秦愛民裝作痛的齜牙咧嘴的樣子,身子順著他奶的力道傾斜,“唉,我錯了,奶,我不敢了。”還對著秦貓擠了擠眼睛。
“奶,是我自己要煮的,要不是昨天晚上我給丁酉盛那么多餃子,他也不會吃壞肚子。”秦貓盛出一碗水放在灶臺上示意親愛民來端,又拿出草黃紙包的藥放到旁邊,“小堂哥,這是我?guī)淼闹垢篂a的藥,你讓丁酉一起吃了,這是兩天的量。”
趙招娣松開手,重重的拍了下孫子的背,“還不快去端”
秦愛民揉了揉耳朵,端著大瓷碗拿起藥丟下一句“辛苦貓兒了”就一溜煙的跑了。
趙招娣從墻上木栓子取下掛著的圍裙,邊系邊道“可不能這么說,那小子是太長時候沒沾過油腥了,猛的吃肚子遭不住了。”
“這小子也可憐,聽愛民說,昨夜他拉了半宿,今兒個出工兩腿都打顫,就這還不愿來咱家,想回去繼續(xù)啃窩頭呢。”
“貓兒,咱今兒個吃涼面成不”
“好,大奶奶做的什么都好吃。”秦貓拖過來菜籃擇菜,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她大奶奶“大奶奶,聽小堂哥說丁酉他家就剩他自己了。”
趙招娣手下和著面,抬頭看看丁酉不在院內(nèi)才回答“他家逃荒來的,走到咱村這就剩他爹娘倆口子了,這兩口子也就在村里落了腳,他爹能干也肯吃苦,他娘雖然身子骨弱了點,可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后面有了狗子,一家三口也是和和美美的。”
說到這,趙招娣揉面的手停頓了下,長嘆口氣,“這人哪,昨兒個看著還好好的,今天說沒就沒了,狗子換牙那會吧,他爹想給狗子弄點肉吃,就跟著藍(lán)老獵戶頭去了小洼山上,誰知道碰到餓極了的長蟲,他爹為了救老藍(lán)頭就被長蟲咬死了,他娘聽到這事,強撐著給她男人辦好喪事也跟著去了。”
“留下一個還沒桌子腿高的狗子,他家在村里又沒親戚,狗子就東家一口飯西家一口饃饃的長到了10來歲,老隊長看他可憐,給了他一個拾糞的活兒計,每天4工分,就這樣吃不飽也餓不死的長大了,去年才去大隊出工,就他那小身板,出滿一年工換的口糧不夠半年的嚼用。”
“偏那小子倔,自己吃不飽也硬撐著,輕易不去別人家吃飯,來咱家還是因為跟你愛民哥關(guān)系好,就這樣,喊他十次能來一次就不錯了。”
“咱村和鄰村有幾個二流子,天天偷雞摸狗不干正事滿村子晃蕩,心里氣不順就會揍他一頓,誰讓他沒爹沒媽現(xiàn)在還好,他長大了有力氣還手了,前幾年,那孩子身上就沒有過好肉,不是青一塊就是腫一塊。”
聽的秦貓心像被人拿去泡進(jìn)了醬味缸里,又沉又澀。她昨天特地瞄了一眼丁酉的身高,丁酉和她小堂哥一樣的年紀(jì),她小堂哥現(xiàn)在身高都172了,丁酉踮腳估計也沒有170。
吸了吸鼻子,秦貓憤憤道“那群二流子真壞咱村沒人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