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衾暖床, 綿長香煙,謂楓慢慢睜開眼, 她很久沒睡得這么舒服過了。
外面日頭高照, 想必已經(jīng)到了中午, 謂楓認(rèn)真看了看身上傷口, 都被仔仔細(xì)細(xì)包扎起來,周身染血的白衣也已被人脫下,換上一身淡色青衣。
殿內(nèi)格調(diào)奢華,地面上是白玉地磚, 窗邊的小桌小椅也是紫檀木所制。
絕宮真是財大氣粗。
謂楓坐起身,在床上運功, 真氣行走過一個大小周天,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
她身上微微出了汗, 起身走出殿外, 想透透氣,剛一打開殿門,就看到門口立著一個白衣奴婢。
白衣女婢看到她, 即可躬身行李:
“奴婢參見特使大人。”
謂楓一臉懵:“誰你叫我什么單云流呢”
女婢微微抬頭:“大人, 從昨夜起,您就已經(jīng)是我絕宮特使大人,宮主此刻應(yīng)該在后山練功, 請您隨我梳洗打扮。”
言罷,女婢就過來替她整理衣襟。
謂楓趕忙后縮了一步:“不用勞煩姐姐,我自己來, 自己來。”
她趕忙整理好衣物,女婢依舊低眉順眼地站著。
待到在偏方梳洗完畢,謂楓換上一件白紅相間的女子利落長袍,將如水長發(fā)梳的一絲不茍,柔柔搭在背上。
謂楓滿意地點點頭:
“如何”
女婢認(rèn)真說道:“除了宮主,奴婢還沒有見過女子竟能如此漂亮。”
女婢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手腳伶俐,想必伺候的第一個主人就是謂楓。
“那我跟你們宮主,誰更好看”
女婢漲紅了臉,猶豫了一會兒,支支吾吾的:“宮主容顏絕美,高不可攀,雖然對人客氣,卻總是冷冰冰的,讓人看了都怕,大人您……長得也極為漂亮,能跟宮主平分秋色,待人接物卻比宮主好了太多,我一看見您,就覺得很舒服……所以,我還是喜歡大人您一點。”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已如蚊鳴般細(xì)微。
謂楓心情大好,伸手摸了摸女婢的頭,女婢趕緊誠惶誠恐地跪下,直呼不配得大人的垂青。
謂楓彎腰把她扶起來,和善說道:“我呢,不知道單云流為什么叫我做這個特使,也沒有自認(rèn)為高人一等,剛來到絕宮,你便是我唯一認(rèn)識的人,你便把我當(dāng)成你的家姐,不必拘泥于禮數(shù),若你再這樣畏手畏腳,我可要生氣了。”
女婢感恩戴德,雙目含淚。
謂楓找到了她的舊衣服,從中拿出那一方包裹的完好無損的仙鶴刺繡荷包,是昔年向姨給她跟向梨繡的,是一對。
第二天,謂楓一大早出了絕宮,直到月明星稀,才遲遲歸來。
謂楓提著一包東西,走近自己的住所,門口等候著一名女婢。
“特使大人……您回來了。”
謂楓風(fēng)塵仆仆:“怎么站在外面”
“大人,宮主她,等您回來,等了好久。”
謂楓收起略帶玩世不恭的笑,神色不解,將自己的包袱交給女婢,推門而入。
單云流坐在一張紫檀木椅上,聽到開門聲,忽地轉(zhuǎn)過頭。很快眼神又退縮了一下,不假思索移開目光。
“你找我有事”
謂楓開門見山,單云流眉目冷冽,沉默不語。
“我去陵州客棧去了些東西,雖用了輕功,卻還是來去地慢,不過你放心,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
單云流沒有否認(rèn)自己擔(dān)心她會走這個事實,開口道:“累了一天,可有什么想吃的東西”
謂楓輕輕一笑:“想吃梨,我這人不愛別的東西,就愛吃梨子。”
“是嗎”單云流冷笑道,“我就知道。”說罷她伸出手,掀開了身旁桌上蓋著布的果盤。
盤中皆是不合季節(jié)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歪瓜裂棗的鴨梨。
“請,特使大人。”
謂楓硬著頭皮拿起賣相最好,長滿斑點的一個鴨梨,只啃了一口,味道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又酸又澀,還帶著苦味,像是沒熟的果實直接從樹上敲下。
“味道不錯吧,還愛吃梨嗎”
“……”謂楓無言以對。
“我愛吃的是白凈圓潤的梨……不是這般丑陋酸澀的鴨梨,宮主,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謂楓硬著頭皮把那一塊梨咽下去之后,再不敢下嘴吃第二口。
“哦”單云流自椅子上站起來,施施然向謂楓走過來,氣勢逼人,謂楓下意識便屏住呼吸,看著她無比熟悉的容顏一點一點像她湊近。
“……”謂楓緊張起來。
“先前特使大人在客棧中要吃梨,我以為大人便什么梨都喜歡吃,卻不知這梨也有好壞美丑之分,大人愛吃美的,嫩的,不愛吃苦的,澀的。”</p>
她忽地湊近謂楓,一下一下的呼吸撲打在謂楓鼻尖,讓謂楓鼻尖麻癢,跟著心也癢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