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一天清晨,向梨正坐在門前的小板凳上,抬頭看著被風吹的微微擺動的滿樹梨花。
門前的梨樹林開了,一片雪白,想必謂楓回來會很喜歡的。
先前她的掛名師傅說,自己是著名的采花賊,那么自己也是梨花,她會想要采摘嗎想到這兒,她的臉悄悄地紅了,向梨便舉起雙手撐住臉,閉上雙眼。
一片梨花突然掉到了她的臉頰上,向梨睜開眼,拿兩指捏了花瓣,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除了梨花清香外,一股澀味也從唇齒間溢出,向梨正想低頭吐掉,發(fā)現(xiàn)先前來此處的兔子受了傷,后腿處鮮血淋漓,走路一拐一拐的,一路上皆是血跡。
向梨心中大痛,忙跑到家里,拿了藥酒和白布條,將兔子輕輕捧起來。
她慢慢給兔子包扎傷口,兔子也認識她似的,沒有反抗掙扎,只是天生的紅目總讓向梨以為它是在疼的哭,下手便更輕柔了。
一陣清風拂過,向梨毫無察覺,專注地給兔子綁好雙腿,輕巧地打了一個蝴蝶結。
謂楓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不知看了多久。
“兔子認識你。”
一道悅耳聲音傳來,帶著一身輕輕的笑。
向梨抬頭,喜出外望。
“師父你回來了!”她趕忙放下懷里包扎完畢的兔子,站起身快步走過來,又面紅耳赤地在原地頓住。
向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謂楓忍俊不禁,不忍再逗她,而是從背后包裹中拿出一件件東西。
“福祥鋪的胭脂。”
“口紅紙,顏色從淡到深都買了一遍,不知道你用哪個好看,一會兒慢慢試。”
“小紙傘,過幾天家里清明祭祖的時候,你撐著去,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淺色披風,猜你以前很少穿這樣的,特意給你買回來了,開心吧。”
“我買的薄餅,趕忙跑回來,還熱著呢,可以吃。”
“玉佩,你師祖留在山上的,應該是準備等我出嫁時用的……”
等等,這句話好像有點別的意味。
向梨的臉果然又慢慢紅了,但可以看出來,她很喜歡這些東西,不過,很明顯她又有了新的擔憂:
“你……你哪兒來的錢”
謂楓想起兩別山上師父的洞中金庫,存貨不少,頭次進入時,里面刺目的黃金讓她震撼,故而謂楓此次下去,帶了不少錢。
“這都是你師祖的錢,我們山上不管這些東西的,誰想用誰用。”謂楓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我雖是采花賊,可卻不是盜賊,也沒正經(jīng)采過一朵花,去別人家里也是風聲大雨點小,不殺人不傷人,是花賊界良心呢。”
向梨被她逗笑,趕緊抱起這一大堆東西,準備進門。
“你的小白胖朋友呢”
“……以前她母親腿傷了,便會帶她來這里,我為她母親醫(yī)治好之后,她們母女兩兔便走了,后來她母親不來了,她就獨自過來。”
看來這對兔母女,就是這兩年里向梨的唯一朋友了。
謂楓覺著好笑,也覺著心酸。
謂楓伸出手,從頭頂折下來一枝梨花,花瓣如雪,很襯靜靜坐著時候的向梨。
輕輕給她插上。
向梨睫毛忽閃。
第一個為她折花的人,也是最后一個為她折花的人。
這次回來謂楓覺著向梨又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吃飯時會故意坐到她對面,而不是像往常一樣跟她并排坐,一起去河邊洗衣的時候,向梨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也不敢跟她坐太近,類似于以往“牽手”“擁抱”之類的接觸,更是一概沒有。
甚至晚上睡覺時,向梨也想獨自住回草垛,被謂楓攔下后,兩人才背對背睡去。
有一天晚上,向梨將兩人床前油燈吹滅,正準備躺回被窩時,謂楓忍無可忍拉住了她。
窗前沒有帷布,月光直射而入,謂楓捏住向梨手腕時,她顫了一下。
“小梨,我惹你生氣了”
向梨不說話,搖搖頭,試圖掙脫,謂楓依舊握著她的手腕。
謂楓不依不饒。
“你躲著我”
向梨繼續(xù)搖頭。
“你必須把話說清楚。”謂楓性子里有些執(zhí)拗,她非要把這件事弄明白不可。
向梨停住動作,定定凝望著謂楓。
借著月色,謂楓看清楚了她純粹眸子里涌動的光芒,以及她好看的唇上,那一點有些挺俏的唇珠。
謂楓向被什么蠱惑了一般,癡癡起身,攥著她手腕的手也用力起來。
兩人慢慢湊的極盡,向梨腦海里也一片空白,沒有多余的動作。
謂楓用自己的雙唇,輕輕抿了一下向梨的唇尖。</p>
待到她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愧疚與懊惱又讓她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