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朗有些退縮,路巡的愛太沉重了,而愛是兩個的事,一方愛一方不愛,早晚會出問題。
他根本不敢接路巡的話。
“你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嗎?”路巡問。
“嗯……”這個問題太難了,說離,顯得太冷漠,太鐵石心腸,說不離,又勉強,像一種施舍。
路巡不會需要他的施舍的。
靜默蔓延開來,好半天,路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明天我會聯(lián)系律師來。”
周行朗:“啊?”
“我們試離婚。”路巡緩緩低下頭,前額在周行朗的發(fā)頂,柔軟的發(fā)質(zhì),帶有洗發(fā)露的淡淡香氣。他深吸一口這股氣味,疲憊地嘆息:“一年時間,這一年里,我們不做--愛人,我們做朋友,我放你自由,在這一年里,你可以自由戀愛,我不會干預(yù)你的感情生活。如果過了一年,你還是想離婚,那我們就離婚。”
一口氣說完,感覺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寶寶,你同意嗎?”
這或許是個不公平的協(xié)議,對路巡不公平,但的確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了。
周行朗同意了。
路巡道:“明天我就讓律師來,擬定協(xié)議。”
律師第二天就來了。他是路巡的私人律師,當(dāng)初他們結(jié)婚,婚前協(xié)議就是他起草的。
三年多以前的一幕他還記得,路總不想簽協(xié)議,是周行朗一定要簽,并且說一分錢也不要。律師見多了一些夫婦,都是想要更多的利益,周行朗這樣一分錢也不要的,一分也不貪圖路家的,從業(yè)多年第一次見。
協(xié)議書改了半天,拉鋸了半天,最后路總讓到了三千萬。
今天又讓他來了,結(jié)果是為了簽署一個試離婚的協(xié)議?
律師坐在兩人對面的沙發(fā)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兩位可以問我,或者有什么需要加的條款,也可以告訴我。”
周行朗很少看合同,也不太懂法律,他一條一條地看。
“Eric,我有一個不明白的。”他舉手問律師,“這一條,一年后如果離婚,甲方家產(chǎn)分給乙方一半,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Eric第一次見客戶舉手問問題,“也就是說你們婚前簽的協(xié)議作廢,這是路總要求的。”他也不懂,為什么路巡會這么要求,一半的家產(chǎn)是多少錢?倘若讓他去清算路巡的財產(chǎn),估計要清算個七天七夜。
周行朗聞言看向路巡,可他神情無波,似乎不把這一半的家產(chǎn)放在眼里。
他不清楚路巡到底多么有錢,但周天躍的形容詞他現(xiàn)在還記得,如果路巡的家產(chǎn)要分他一半,或許他馬上就能躋身福布斯了。
周行朗繼續(xù)往下看,又舉手:“Eric,第十五條,試離婚期間甲方和乙方必須同住一個屋檐下,雙方出差不得超過二十天,如果超過,將超過天數(shù)加到總?cè)掌谏稀?
“這條的意思是,打個比方,如果你出差二十五天,就是超過了五天,今天是二月三號,原本試離婚的截止日在明年的二月三號,現(xiàn)在超出了五天,截止日就變成二月八號。”
“哦……”周行朗理解了,看向十六條,接著弱弱地舉手,“呃……約`炮必須戴套這個……?”
“路總認(rèn)為……你可以自由戀愛,但是他不想你太放縱,以免染上不好的疾病。”Eric面不改色地解釋。
“噢。”周行朗撓撓頭,再次仔細(xì)地研究到了底。
“兩位還有什么問題嗎?”Eric問。
“我沒問題。”路巡道。
“我有。”周行朗舉起了手。
Eric忍不住了:“周先生,其實您不用一直舉手的。”
路巡在一旁托著下巴笑。
“……好的,”周行朗把手放下來,指了指,“這一條刪掉吧。”
Eric和路巡同時看向他指著的條款。
正是那一條對路巡來說相當(dāng)不公平的分割一半家產(chǎn)的條款。
Eric看向路巡。
“你想清楚了?”路巡問周行朗。
“嗯,想清楚了。”他想自己肯定是愛錢的,但是對待路巡,他做不到,傷了人家的心還把人家的家產(chǎn)分走一半,這是人干的事嗎——三千萬也很多了。
“刪掉吧。”路巡說。
“兩位還需要再看一下協(xié)議嗎?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本協(xié)議一式三份,你們一人一份,我這里存一份,簽字生效,一年后截止。”Eric道。
“我有補充的。”周行朗看了眼路巡,想起今天早上對方又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路先生的精力旺盛程度,真的不像一個殘疾的人。
周行朗不免又想到他喝醉的時候做的事,而且昨晚路巡又親了他。
“能不能加一條,就……試離婚期間,他不可以做出違背我意愿的事,我也不可以做出違背他意愿的事。”
Eric:“比方說?”
“比方說,他不能……親我。”周行朗說出來也覺得有點尷尬,這個協(xié)議,基本上是向著他的,路巡一點優(yōu)勢也沒有,可他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dān)心,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聽周行朗不斷地舉手提問。
Eric再次看向路巡。
“加上吧。”路巡百依百順地說。
Eric在電腦上起草新的協(xié)議,問:“這一條還需要加一句,如有違反,懲罰措施是什么?”
“兩位商量一下吧。”
周行朗說:“你決定。”
“這是個約定,”路巡想了想,“我們做生意,違反約定后通常條約就作廢,或者賠償。”
“賠償?”周行朗在心里琢磨了下,接著有條理地說,“如果你或我違反了約定,做出了有違我們雙方意愿的事,比方說你沒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親了我,就賠償對方十萬、不,一百萬!”他獅子大開口道,說完還有些不確定,怕路巡覺得太過分了。
不過,就是要過分一點才好,不然沒了約束力,這試離婚豈不是和現(xiàn)在沒分別?
“你覺得怎么樣?”
Eric像看傻子那樣看著周行朗。
路巡似乎沒想到周行朗會提這么個條件,哈哈笑了起來:“Eric,就按他說的寫。”
“你笑什么?”周行朗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么有錢人簽了不平等條約,還能笑出聲。
路巡展顏一笑,揉他的頭:“笑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