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走的急, 也收拾了好幾車的東西,當然, 最貴重的私房啥的, 走前她都交給她娘給她收著鎖起來。望著前呼后擁的排場, 還有俊俏的小江將軍護衛(wèi),白木香在車里狠狠的香了寶貝兒子一口。
白木香這人吧,天生有些愛顯擺,想她白大人如今也算美夫愛子,衣錦還鄉(xiāng)啦。每念及此處,真恨不能仰天長笑三聲。
而且, 特別的品性優(yōu)良,令人敬服。譬如, 白大人艱苦樸素, 因為趕路比較急,畢竟不論江將軍還是吳侍郎都不想路上出事,那自然是越快到帝都越好,白大人不挑吃不挑行, 尤其帶了一車凈水袋, 還能解決路上喝凈水的問題。
江將軍都覺著方便,雖則他吃得了行軍之苦,卻也并不意味喜歡吃這些苦頭。何況,喝凈水對大家身體也好。江將軍還特意請教白大香這凈水之法,白木香不把這些小事放心上,第二天就把制作方法寫在紙上送給了江將軍。
江將軍連忙道謝, 白木香道,“這也不算什么秘密,是我家相公在書上看到的凈水法子,我以前也見過有人用竹木苞茅凈水的,也有用明礬的,不過相公說明礬不能常用,就做的這草炭包。其實也不算特別方便,短行程還行。”
“這已是很方便了。尋常人們外出凈水多是用漉水囊,竹子做的不易攜帶,銅鑄的又太笨重,這草炭包就很好。”
非但無私的贈送凈水技術,便是在州府驛站,白木香也堅決拒絕不符合她身份的麒麟院。縣丞有意巴結,請白大人到給一二品武官的麒麟院住宿,白木香便嚴肅的說,“本官官職不過三品,焉能逾矩,給我準備個干凈的尋常院落便好。”
待躺到尋常院落里,白木香就在裴如玉耳邊嘀咕,“也不知麒麟院住起來是啥滋味兒,那床肯定更軟更大,院子也得更寬敞,氣派肯定不一樣。”嘀咕的裴如玉都說,“你這么想住,當初擺那假模假樣做什么”
“我這不是為了表示自己剛直不阿的高貴品性么。”白木香懷里揣著熱乎乎的肥兒子,“我們女人做官多不容易啊。要是我在外要吃要喝食宿奢侈,官場豈不傳開我是個愛擺排場的人么。這對我名聲不好,當然得忍著。”
“那還嘀咕什么。”
“我也很想住麒麟院啊。”
“再升兩級就能住上了。”
“這倒是。”白木香算了算自己的官職,跟裴如玉商量,“這次到帝都,咱們打聽一下朝廷還有沒有特別急著造的兵械,簡單改制升不了官兒,得再弄個大功勞。”
真?zhèn)€官兒迷呀。
裴如玉心下感慨。
“裴如玉,你跟我講講陛見時有啥規(guī)矩吧。我還沒見過皇帝老爺哪。”
官兒迷白木香其實很有些做官的通透,譬如白木香品階不低,尋常州府的州官兒知道轄內(nèi)有這樣的高官降臨,必然要親至驛站相見的。便是大州府,巡撫總督之類的地方大員,也會格外客氣。無他,白木香官階在他們面前自然不高,可一道同行的是三品侍郎四品武將,而且,有這些護衛(wèi)軍相隨,可知白大人身份貴重。至于裴縣尊嘛,肯定不可能是護送他的了,裴縣尊因為是上一科的新科狀元,翰林院只呆大半年庶吉士都沒讀完就被火速發(fā)落到北疆墾荒,天下皆知裴狀元把陛下給得罪了。
陛下沒給他穿小鞋就是好的,怎么可能派人護送他回朝。
必然是升官似火箭的白大人哪,咱們看邸報也知道,這兩年朝中出了位女中豪杰。
故而知道是白大人駕到,皆譴人問候。
見到品階不如自己的,白大人不肯狂驕,見到品階高于自己的,白大人并不卑怯。至于吃酒之類的,白大人一律婉拒了,實際上這些沿途大員也松了口氣,實在是沒在官場上應酬過女同僚,吃酒不好勸,說笑也得有所克制,哎,真不知北疆官員怎么跟這位白大人相處的。
還有比白大人低四級的裴縣尊,哎,大家都很懷疑裴縣尊你這么小官兒你怎么跟白大人過夫妻生活的喲。
重要無比的白大人一路順順當當?shù)幕亓说鄱迹瑳]有半點不順遂。小阿秀一路上也跟著他娘學了十幾首歌謠,跟他爹背會了五十幾首詩。
話說別看裴縣尊官職最低,從裴縣尊抱著兒子在馬背學念詩開始,文官入仕的吳侍郎都極佩服裴縣尊的家庭教育,更甭提隨行武將,見人家小小孩子就跟著父親念詩,皆佩服不已。
尤其吳侍郎心說,怪道裴縣尊能早早中了狀元,人家這啟蒙便啟蒙的早。吳侍郎想著自家小孫子已經(jīng)四歲了,年紀比阿秀還大兩歲,回家也得督促兒子早些給孫子啟蒙。
裴縣尊并不給阿秀講什么微言大義,甚至詩中含義也不講,因為詩都是押韻的,讀起來郎郎上口,就這樣直接教給阿秀背。小孩子心凈,背起來極快。
待到帝都,先不能回家,得先進宮見駕述職。
白木香先繞個彎兒到裴家,到門口也不進去,把阿秀交給窈窈還有幾個跟在身邊伺候的家下仆從說,“你們先帶阿秀進去給老太太請安,我跟相公述完職就過來。”
幾人齊聲應下,裴如玉道,“司書你帶著行禮到咱們新宅安置。”穆宣帝賞了一座大宅,裴如玉沒打算住在相府,與白木香路上商量好了,去新宅住。
其實白木香倒是挺愿意住在相府的,她現(xiàn)在今非昔比,其實挺想去顯擺顯擺的。
說起來,白木香還是第一次進宮,自宮門口下車,白木香險驚嘆出聲,蒼穹之下,那樣巨大恢宏的皇家宮殿,壯偉尊貴與皇權威壓幾乎撲面而來。
白木香心說,怪道小華信中與我吹牛說皇宮如何如何好,我原不信,如今看來,倒是她信中所言未盡十之一二。
微風拂起紫袍寬袖,白木香原就是個謹慎人,此時愈發(fā)多了三分恭敬。
吳侍郎白木香行在前,江將軍裴如玉隨其后,一路有偶遇其他進出臣子,或有相熟的,還會停下來打個招呼,見到白木香有些大人還會和她見禮,“啊,這就是白大人,久仰久仰。”
白木香抱拳回禮,“您客氣。”
還有些也會微笑頜首,很是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