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事!”裴老夫人也氣個仰倒。
“可不是么。我就要過來評一評這個理,裴如玉還攔我,他攔著我,我也得來!”白木香道,“我要再不說話,裴如玉就要給祖父欺負(fù)死了!”
一畔坐著的裴二嬸掩唇淺笑,“以往總聽說木香你同如玉拌嘴,可見小兩口越拌越親,這就來替如玉抱不平了。”
我兒媳婦當(dāng)然要為我兒子著想,只是二妯娌你這“抱不平”是什么意思,裴太太不著痕跡的看裴二嬸一眼。
“倒不獨(dú)為裴如玉,我主要是看不慣這事,就得說說。”白木香一來,裴茜就把母親下首的位子讓出來,白木香過去坐了。裴二嬸柔聲細(xì)氣的勸,“老爺子畢竟是長輩,卑不動尊,木香你說話留點(diǎn)神,叫外頭人知道該說你派老爺子不是了。”
裴太太直接抬頭看裴二嬸一眼,你這的確是有點(diǎn)意思啊。
“卑不動尊,倒是有這個講究。可我聽說,朝廷還有諫官呢。祖父當(dāng)年幾次在御史臺任職,哪里就是二嬸你想的心胸。祖父早就同我說過,就喜歡我爽快,夸我有什么說什么,為人正派。”白木香笑吟吟的接了丫環(huán)奉上的茶,掀開茶蓋喝了半盞,手腕一轉(zhuǎn)將茶盅子放手畔幾上,一雙眼睛將裴二嬸的話中之話看個通透。
裴太太重新恢復(fù)祥和,唇角有抹不易察覺的翹起的弧度。
裴二嬸的臉色有些難看,沉了臉問,“我這心胸怎么了?”
“沒怎么,無非就是趕不上祖父唄,當(dāng)然,比我也差那么一丟丟。”白木香微微側(cè)著頭,拇指掐著小指比了比,“行啦,您既沒跟二叔在任上,就好好教導(dǎo)孩子,別弄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算計(jì)。裴如玉就是被出族,那也姓裴,他倒了霉,于家里有何益處。他好了,于家有何損處。帝都這樣的地方,一家子兄弟姐妹,心往一處用,力往一塊使,都怕不能立足。何況各懷心思?有心力有精明是朝外人使去,朝自家人可沒意思,那叫窩里斗。”
“您別以為裴如玉遠(yuǎn)謫北疆就是給家里招禍了,我們這不出族了么,以后是福是禍都連累不著您。可要真的禍?zhǔn)孪穸鹣氲哪菢哟螅筒辉撌沁h(yuǎn)謫,該砍了腦袋呀。二嬸,我不及你出身好,可我也聽說過一句話,眼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祖父是祖父,這家由祖父做主,裴如玉跟祖父擰著來,出族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N覄衲€是緩著些,二叔不在家,您見我們倒霉就這樣擠兌我們,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二叔的意思。您今兒這陰陽怪氣的話沒跟二叔商量過吧,二叔要是知道你在家擠兌他親侄子,可有你的好!”
裴家為啥沒人敢招惹白木香啊,委實(shí)是白木香很不好招惹,你跟她彎啊繞的,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以往長輩平輩的沒少在她這里碰釘子,大家還罷了,畢竟有老太爺護(hù)著,也要給裴如玉面子。可如今老太爺逐裴如玉出族,裴如玉這小子干的那事,簡直是把家族往火坑里推啊!這還不能讓人刺兩句了!
裴二嬸硬是給白木香一頓連削帶打氣的不輕,剛要找補(bǔ)回場子,裴老夫人不耐煩的皺眉,擺擺手,“行了,都去吧,我同木香好好說會兒話。”
裴老夫人先前也不喜白木香,如今待白木香好是因?yàn)榘啄鞠阋龑O子去北疆吃沙,今兒個聽白木香刺裴二嬸的話,裴老夫人真對白木香有幾句刮目相看了。起碼在這一家子的見識上,白木香就比自己那二兒媳有見識。
就是啊,你一做長輩的,晚輩有不是,你該教訓(xùn)就教訓(xùn),這么陰陽怪氣的是什么意思?便是如玉的事,也有老太爺做主,輪不到你來憤憤不平!
你懂個屁!
你連一家子要和睦的道理都不懂,你還要教導(dǎo)晚輩,被頂回來是活該!沒見識的婆娘,官場中起起落落尋常的很,就如白木香所言,眼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誰會把事做絕。倒是你這做二嬸的,先踩起侄子來,你想沒想過你丈夫你兒女,你丈夫是如玉父親的兄弟,你兒女是如玉的堂弟堂妹。如玉現(xiàn)在被貶,倘哪天他起來了,你還要不要跟這個侄子來往!
這個蠢貨!
枉出身書香之家,真是比不上白木香。
裴老夫人打發(fā)了一屋子的媳婦孫女,和顏悅色的望向白木香,眼神慈愛的拍拍身邊坐畔,“木香過來坐,咱們祖孫說說心里話。”
“有心力有精明是朝外人使去,朝自家人可沒意思”,就憑這話,我就對這孩子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