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突放大招,裴如玉還真有些拿她沒辦法。
裴如玉自覺豁不出臉和白木香一樣撒潑,白木香一聲嚎啕招來丫環(huán)的敲門聲,裴如玉揚聲道,“我們沒事,都退下。”然后,警告的看著白木香,在她耳邊低聲問,“我看你是不想走了,真要跟我去北疆吃沙土?”
“有狀元郎這張俊臉,沙土我也樂意吃。”白木香既不輸人也不輸陣,勒著裴如玉的脖子,在他耳邊提條件,“你就給我想個叫我體面走的辦法,兩個條件,第一,讓我體體面面離開你家;第二,把藍(lán)家結(jié)怨的事給我解開。我就走!不然,哼哼!”聲音里盡是赤果果的威脅。
裴如玉給她勒的脖子疼,扭下脖子,氣的,“我這還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對啊。”白木香無恥坦蕩的回答。
“你給我松開,快勒死我了。”裴如玉話未落地,脖子又叫白木香狠勒一下,然后,白木香才放下手臂,自己轉(zhuǎn)身坐外間小廳的椅子里。見裴如玉沉著個臉,白木香氣定神閑的端了涼茶來喝,一面大爺一般揮著手把裴如玉往外攆,“趕緊回書房好好想想,怎么把我送走吧。”
裴如玉一輩子的休養(yǎng)都在今天破功,他強忍著掐死白木香的欲望,忽然笑了,“你愛走不走,我還巴不得有人跟我一道去北疆,起碼有個伴兒!”說完就抬腳出了小廳,外頭關(guān)關(guān)窈窈一臉擔(dān)心的守著,小財先往里面看一眼自家小姐,然后放下卷起的衣袖,遮住充滿力量感的圓滾滾的小臂,到屋里服侍自家小姐去了。
小九叔過來看望白木香,已是桃花凋謝的季節(jié)。
天氣進(jìn)入初夏的微熱,現(xiàn)在除了早上傍晚外,白木香都是在屋內(nèi)找些消譴,鮮少在室外。小九叔尚不知裴如玉被發(fā)配北疆任知縣的消息,只是明顯感覺裴家仆婢待他的態(tài)度與以往有些微妙不同。
白木香張羅著小財去泡茶,她高興的端來點心水果,問,“小九叔你什么時候回的帝都,這趟南下可還順?biāo)?”
“都好,咱們的貨都銷出去了,還接了些單子。只是咱們只做高檔貨,且每年產(chǎn)量有限,再多也不成了。”以往生意多是集中北方地區(qū),這次小九叔親自帶人南下,既是想做些生意,也是想看看南方生意好不好做。來去間就有三個多月,人都曬的黑了些。不過,小九叔神采奕奕,仍是白家村第一俊!
兩人說些生意上的事,小九叔把帶來的一箱子?xùn)|西給白木香,“綢緞胭脂的你瞧著用。”指著另一箱說,“如玉是個斯文人,江南產(chǎn)好筆墨,我特意帶了些給他。雖知他不缺這個,也是我的心意。”
“還帶這些東西干嘛啊,白破費。”繼藍(lán)家之事后,白木香與裴如玉拌了次嘴,算是平手,兩人關(guān)系重回冰點。如今看這上好物什,白木香都覺給裴如玉是浪費!白瞎了銀錢!
“這叫什么話?”小九叔笑著呷口茶,“你倆又鬧別扭了?”語氣里沒有半點稀奇,他都見怪不怪了。
白木香也要把和離的事同小九叔商量,畢竟,她與小九叔既是族親,也是最貼心的生意伙伴。當(dāng)初,就是小九叔鼓動她嫁過來的!說是既對生意有利,白木香也得好歸宿,一舉雙得的美事。如今看來,天上果然沒有掉肉包的好事啊!
小九叔的確是對白木香這樁親事滿意至極,尤其白木香深得裴老爺子喜歡,他們的生意也借白木香的親事,自云城拓展到帝都。白木香在裴家受歧視的事,小九叔也聽白木香說過,因為只要白木香受了氣,只要小九叔過來,就要被白木香抱怨一通,白眼一回。讓小九叔無奈的是,明明你沒吃虧,你抱怨個屁啊!好像老子推你進(jìn)火坑似的,這高門大戶的住著,這錦繡繁華的過著,丫頭,多少人羨慕你都羨慕不來啊!你就是不嫁裴家,嫁個鄉(xiāng)野村夫,你以為就能事事順?biāo)炝?
小九叔本以為白木香也就是再叨叨些家長里短,不想裴如玉卻出了這樣的大事。待白木香把裴如玉被家族除名時,臉色已是深陷憂慮之中。
窗外兩只不知名的鳥兒叫聲悠長婉轉(zhuǎn),夏天的風(fēng)從門窗涌入,拂動細(xì)紗軟羅,帶來一絲清涼。
“看來,如玉是闖了大禍啊。”小九叔不懂當(dāng)官的這些事,可裴如玉去歲高中狀元是何等風(fēng)光,若不是犯下大錯,裴老爺子怕也不能把狀元孫子出族。
“可不是么。”
“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白木香把和離書給小九叔看了一眼,趁小九叔瞠目結(jié)舌時,立刻收回袖中。小九叔一把按住白木香的手腕,驚異的問,“他要跟你和離?”
“是我提出來的。我成親這半年,可沒少受欺負(fù)。再說,我們從沒做過真夫妻,早晚有這一遭。”
“你這丫頭,別什么話都往外說,丟不丟人?”
“有什么丟人的,我這樣的和離后肯定更好找下家。”白木香向來心活,身子往小九叔跟前略湊了湊,白木香笑著拜托小九叔,“小九叔你有空幫我留意,看有沒有那人品、相貌不錯的。我不挑,像小九叔這樣的就成。”
小九叔氣的,你這都想好下家的事了!
“你是不是傻?裴如玉一貶官,你們立刻和離,知道內(nèi)情的說是你們另有緣故,不知道的得說你勢利小人,人裴家對你是何等情義,為著當(dāng)初的約定,拿出狀元郎來娶你。結(jié)果人家剛一倒霉,你就做出這樣忘恩負(fù)義的事,你想想你是什么名聲吧?你還想找下家,哪個下家敢要你?”
一向火爆不吃虧的白木香難得沒有立刻接小九叔的話,她左手無意識的來回摩挲著右手指間的一只珍珠戒子,冷靜的同小九叔說。“要只這一件事,未嘗不能走。我還得跟小九叔你說一件更要命的,我把藍(lán)家得罪了聽說藍(lán)家恩怨必報,我現(xiàn)在還不能離了裴家,小九叔你得多留心咱們在帝都的生意。”
小九叔沒想到剛回江南歸來,尚未喘口氣,就兜頭迎來兩記悶棍,好在他年紀(jì)雖輕,亦是頗有見識之人,能把生意從老家白家村做到帝都城,小九叔自然更少不得一份精明。他眉峰皺如巒聚,良久方道,“這樣看來,你暫時還不能離開裴家。”
“非但不能,怕還要同裴如玉一起去北疆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