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不您先去休息會兒，奴才在這兒替您守著。”
源曦冷笑，“哼，就你知道的多是吧”
“老奴多嘴。”
源曦依舊看著門口，“我是在等鬧鬧。挽挽明天就該到了。”
鬧鬧，就是挽挽的第二個寶寶。
果然如源曦想的那樣，是個可愛的小女娃娃。
鬧鬧長得像挽挽，脾氣卻冷得很。
小家伙三歲了，話還是說不利索，卻很曉得干凈。
不許少帥親她，也不許挽挽親她。
嘟嘟要是敢親她直接揍。
對了，力氣都遺傳了挽挽的。
嘟嘟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小名叫鬧鬧。
霍仿和挽挽希望她鬧騰一點。
“是是是，您在等小郡主。”
大晚上地等小郡主，您特別棒。
“陛下，妙清姑姑求見。”
“陛下”老太監(jiān)驚喜地看著源曦。
源曦垂下眼瞼，良久后，輕輕吐出一個字。
“宣。”
是該告別了吧。
老太監(jiān)退出去的時候，妙清迎面而來。
老太監(jiān)行禮，“妙清小姐。”
妙清愣住了。
她已經(jīng)快有十年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這么快，大家都知道她要出宮了嗎
妙清回禮，“福寶公公。”
大殿的門“嘎吱”關(guān)上。
妙清在源曦的大殿前跪下，“陛下。”
“起。”源曦閉著眼睛，“你還有什么事”
妙清很想說，我有事，有很多事，一肚子的疑問。
“陛下，我不想離開宮里。
父親已經(jīng)乞骸骨，帝京里沒有我的親人了。”
“離開皇宮，我就只能是孤零零一個人。”
源曦從位置上站起來，白色的寬大睡袍拖在地上，步步階梯而下。
“你怎么能是一個人呢，你可以嫁人，生兒育女。”
妙清看著面前伸過來的那只手掌。
白凈，寬大，指節(jié)分明。
即使他再孱弱，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妙清慢慢將手放在源曦的掌心。
源曦的手掌合攏，將妙清拉了起來。
妙清重心不穩(wěn)，撲倒在源曦的懷里。
源曦卻立刻連原本拉著她的那只手也松開了。
所有的氛圍立刻回到了原點。
“對不起”
妙清抬頭，努力控制不讓自己流淚。
“沒關(guān)系妙清，朕又不是小姑娘，沒那么小氣。”
源曦回到椅子上。
“小姑娘小姑娘，陛下您就如此喜新厭舊”
十年來，妙清第一次對源曦高聲音說話。
源曦笑瞇瞇，“不喜歡小姑娘，難道喜歡老奶奶人之天性不是嗎”
妙清沒有辦法對著源曦清皎皎的眼睛說出接下來的話。
她望著別的地方。
“陛下，妙清服侍您十年，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人。
妙清看錯人了。”
源曦的笑意漸漸僵硬在眸子里。
“你沒有看錯，你只是從來不了解我。”
妙清擦掉眼淚，“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留下來惹您討厭。
但我有個條件，我要一大筆安身立命的錢。”
“好，沒問題。
你不說，朕也會給你的。”
“多謝陛下。”
妙清轉(zhuǎn)身就走。
來到門邊，她忽然失去了再往外邁一步的力氣。
再多一步，就邁出大殿了。
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
妙清的背后，源曦看著她。
眼中沒有笑意。
妙清停頓了，源曦也沒有催她。
妙清慢慢轉(zhuǎn)身，“如果”
如果你是健康的人，你會接受我嗎
可她最終什么都沒有問。
到了這個時候，什么如果都沒有意義了吧
妙清雙手推門，任憑冷風(fēng)灌入袖口領(lǐng)口。
邁出了最后一步。
大殿的門也隨之關(guān)上了。
所以她也沒聽見源曦的答案。
“大概，我會吧。”
長公主從另一扇門里走出來。
“走了”
“走了。”
“曦兒，你這又是何必。”
“沒何必，我就是自私。”
源曦滿不在乎地說。
“你要是真的自私，就留下她了。”
“我就是自私，自私地遵循著自己的價值觀，不管這個女子會因此受到什么傷害。”
源曦突然重重地咳嗽起來，整個人漸漸蜷縮在一起。
長公主心疼壞了。
“好好休息，明天鬧鬧來了看到一個熊貓眼舅舅，你看她喜不喜歡你。”
源曦一手捂著嘴，一手揮揮，“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要討鬧鬧的喜歡的。”
“對了姑姑，你沒有跟妙清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長公主扶著他去睡覺，“沒有沒有，趕緊睡吧。”
源曦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長公主坐在燈下的沙發(fā)上抹眼淚。
她說了，就是說了怎么了。
她不能讓任何人踐踏源曦的心意。
妙清也不可以。
她必須知道。
見源曦睡熟了之后，長公主躡手躡腳地走了。
源曦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妙清走了。
早該走了。
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不好，貪戀這種不該屬于他的溫暖，才會一拖就拖了十年。
第一年就該讓她走的。
可他能給她什么呢。
什么都給不了。
姑姑一定什么都告訴妙清了。
妙清一定誤會了
沒關(guān)系，如果這種誤會能讓她覺得幸福一點，那就誤會下去好了。
她只是在他的生命中太特別了。
僅此而已。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挽挽會來，鬧鬧會來，臭小嘟嘟也會來，而霍仿不會來。
這一切都太和源曦心意了。
最好干脆能把他們直接扣下，一個都不許回菀南去。
讓霍仿變成孤家寡人才好呢。
很美好，很棒。
沒關(guān)系。
源曦抱著被子蹭蹭，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進被子里，嘴角噙著笑意。
床頭那盞昏黃的燈光，以柔和的燈光，抱著他孤獨的君王。
夜還很長，好好睡吧，我的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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