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慢慢收回手, 眼神溫和的看著面前的青年士兵, 笑道“還要再來一次嗎”
青年士兵渾身汗?jié)? 氣喘吁吁, 連連擺手苦笑道“不了不了, 打不過打不過。”他歇了會兒, 然后敬佩的看著寧鈺道“謝謝您愿意陪我練習,其實我一直都非常佩服您,我也是一個平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像您一樣強大優(yōu)秀, 讓那些貴族再也不敢看輕我們”
寧鈺微微抿唇,聲音和煦中帶著鼓勵,定定道“會有那樣一天的。”
青年士兵其實自己也知道這個目標有點遙遠,畢竟現(xiàn)實是從出生就決定了他們注定很難追趕上那些天生就血統(tǒng)高貴又擁有無數(shù)資源的貴族, 但寧鈺的話依然令他心中一振, 他認為只要足夠努力,哪怕是平民也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寧鈺望著對方眼中熊熊燃燒的斗志,唇邊緩緩露出一絲笑意。
雖然這個世界有很多殘酷和不公平的地方, 但至少人們還沒有失去希望,他一個人哪怕做的再多也不能改變世界, 他能做的就是給人們希望, 幫他們爭取更多的利益打破現(xiàn)在的桎梏, 但最后能否成功,靠他一個人去戰(zhàn)斗是不夠的,靠的是千千萬萬不甘心就此下去的平民。
不屈的人心, 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寧鈺笑了笑離開了這里,剛走了幾步,旁邊一個穿著上等兵軍裝的士兵匆忙走了過來,士兵壓低帽檐,在寧鈺耳邊道“大人,紀霆大公的獨子紀凌帶著人過來了,他是沖著您來的。”
寧鈺眼神若有所思,瞬間便理清了思緒。
在他冒險隱藏身份來到帝星的時候,就早已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他調查過帝星的情況,對于稍微有些姓名的人物都了如指掌。他前幾天才剛剛從納多星系回來,因為戰(zhàn)功卓絕得到了皇帝景隋的嘉獎,據(jù)說這紀凌乃是景隋的頭號追求者,又最是看不起平民,是個無惡不作囂張跋扈的紈绔,今天恐怕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他早已知道那些貴族不會容許自己輕易出頭,這條路注定布滿艱辛,會面臨很多明壓暗算,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寧鈺一直在等著別人出手,只是沒有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會是紀凌,怕是個被挑唆出來的炮灰罷了。
寧鈺微微頷首,對衛(wèi)真道“你去通知布蘭登元帥。”
潛入軍隊的反抗軍當然不止他一個人,衛(wèi)真就是他的心腹之一。
對于紀凌這種身份高貴的紈绔,他不論出手還是不出手都不合適,倒不如讓布蘭登來解決,布蘭登算是貴族里的另類,最是看不起那些醉生夢死的廢物,斷不會容許紀凌這種紈绔對自己出手,一定會維護自己的屬下,而布蘭登出手管束紀凌理所應當,別人也不敢說什么。
紀凌的出現(xiàn),不過是貴族們對他試探的開始,寧鈺是不會在這點小事上就暴露自己的深淺的。
衛(wèi)真頓時明白了寧鈺的用意,道“是”
寧鈺微笑目送衛(wèi)真離開,然后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輕輕撫平皺褶,剛才練手的時候還是有些亂了,他等了大概十幾秒鐘,果不其然看到一個漂亮的少年神態(tài)恣意的大步而來。
少年有著金色的柔軟發(fā)絲,燦爛如同初升的陽光,那水藍色的眼睛剔透如海洋,白皙精致的面容和華貴的衣著鞋履,讓他整個人無不和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一幅被不小心遺落在沙海中的美麗畫卷,但是這幅畫又和寧鈺想象中有一點不一樣到底少了些什么
他看著少年的眼睛。
好像少了一絲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和輕蔑不屑,那雙干凈清澈的藍色眼睛里,不是他所熟悉的厭惡鄙夷眼神,而是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好奇打量
但是這絲異色很快消失不見,少年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像是只漂亮的小貓卻竭盡所能的在告訴所有人他很兇惡很可怕一樣,淡色般的唇微微開啟,發(fā)出清亮高昂的聲音“你就是寧鈺”
大概是因為那一瞬間巨大的反差,寧鈺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少年因為他沒有回復惱怒了,冷冷盯著他,一臉的輕蔑和高高在上,不耐煩的道“喂,我和你說話呢,聾了嗎”
這話確實很過分,如果忽略那第一眼的不一樣,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紈绔。
寧鈺能夠走到今天,早已習慣了這種羞辱和輕蔑,他并不在乎這些,如果他在意這些貴族的話語,恐怕根本走不到今天,就早已因為沖動而暴露自己,行走在刀尖之上,任由情緒控制自己才是最為致命的。
但是和他的冷靜相比,他身邊的戰(zhàn)友卻十分憤怒。
在場的戰(zhàn)士基本上都是平民出身,早已積攢了無數(shù)對貴族的不滿怨恨,面對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跋扈的紈绔,俱都露出憤慨無比的眼神,開始摩拳擦掌想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寧鈺見狀眉頭微皺,他并不介意紀凌是否會因此自取其辱,但從目前來說,紀凌不是可以隨便打的人,如果這些士兵們真的打了紀凌,后果不是他們可以承擔的。一點小事而已,寧鈺不希望讓這些同他出生入死過的戰(zhàn)友因為沖動付出慘烈的代價又或許,因為那第一眼的遲疑,他也不想看到少年被打。
寧鈺用眼神制止了他們,然后回頭用平靜深邃的目光看著紀凌,終于開口“是,我就是寧鈺,請問你是”
他故意這樣詢問,就是想要紀凌自報家門,這樣大家就會冷靜下來,避免一場沒有必要的,兩敗俱傷的沖突。
少年看起來囂張無比,但是臉上一閃而逝的膽怯還是被寧鈺捕捉道了,他揚起脖子假裝一點都不害怕,大聲道“我是紀凌”
別說,他還真的挺有名的。
盡管不是什么好名聲。
大家的表情雖然越發(fā)憤怒,但倒是沒有再動手的沖動了,都用隱忍憤恨的目光看著他。
寧鈺笑了笑,又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少年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名聲所具有的震懾力,再次揚起小胸脯,得意洋洋的瞪著他道“我是來告訴你,別以為你見了陛下,又被陛下贊許過,就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兒了。你這樣的賤民就算成了進化者,也不過是我們的走狗和馬前卒罷了”
寧鈺訝異的微微挑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訝異什么,明明他聽過比這難聽過無數(shù)倍的惡毒話語,貴族們對平民說話一貫如此,可是此刻偏生他覺得這樣的話不該從這個過分干凈漂亮的孩子口中吐出來。
詭異的違和。
但是他又想不出到底違和在哪里。
寧鈺不疾不徐的淡淡開口“如果你說的所謂走狗與馬前卒,是指與蟲族作戰(zhàn)守家衛(wèi)國的馬前卒的話,那么我寧愿做這樣的走狗和馬前卒。因為我守護的不是帝星上高枕無憂的貴族,更是無數(shù)其他星域的平民百姓,他們才是離危險更近,更需要被保護的人。”
少年定定看著他,輕蔑的開口道“別虛偽了。弱小低賤的平民死就死了,有什么好保護的你進入軍隊不就是為了撈取軍功,好成為貴族的一員嗎”
寧鈺忽的有些厭倦了,這個人和那些貴族沒有什么分別,大概只是第一眼的錯覺,才讓他對他多了幾分耐心。
但錯覺只是錯覺。
寧鈺神色微冷,眼神淡淡的道“不好意思,如果貴族都是你這樣的話,我恐怕并不愿意成為你們的一員。”
少年見狀霍然露出怒色來,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冷冷喝道“你敢看不起我你,死,定,了”
寧鈺唇角微揚,略帶譏諷。
少年似乎很憤怒,還想要再說什么,但此時布蘭登的怒喝陡然傳來“誰允許你來這里胡鬧的”
少年嚇的臉色一僵,但依然不肯認輸?shù)木髲姷难鲋掳停淅涞恼f“元帥閣下,你的手下竟敢看不起我”
眾人都輕蔑的看著他,這個紈绔怕不是腦子有問題,難道他以為元帥閣下會向著他嗎果然是個傻子吧高高在上橫行霸道慣了都沒有點自知之明了,竟敢來軍部撒野我們拿你沒有辦法,但元帥閣下可不會慣著你
果然布蘭登露出怒色來。
布蘭登冷冷看著紀凌,這就是紀霆大公家的廢物兒子,平日不在自己眼前出現(xiàn)眼不見為凈,但來到軍部羞辱他的手下就不能容忍了,帝國貴族就是因為這樣的蛀蟲存在,才會讓平民對貴族們越來越不滿。他根本懶得和紀凌說話,直接沉聲吩咐手下道“將他扔出去”
兩個士兵立刻過來拖著紀凌離開,他似乎很不甘心但是又掙不脫,只能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那副恨不得把所有惡毒的語言都咒罵出來,但是詞匯量又有限的樣子,寧鈺差點就看笑了。
很快少年的聲音就聽不到了。
寧鈺才對布蘭登道“謝謝你。”
布蘭登自責的看著他,對他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寧鈺搖搖頭“沒事。”
這對他而言卻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遲早都會發(fā)生的。紀凌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想要對付他的人,比如卡洛斯。
身為保守派貴族的首領,卡洛斯才是最不允許自己存在的人,但是如果今天這一幕是卡洛斯策劃的,那只能說是太小兒科了,不太像是卡洛斯的風格。
第二天寧鈺打開通訊器,很快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紀凌前來軍部挑釁他并且被呵斥驅趕出去的消息不知被誰放了出去,頓時在網(wǎng)上鬧的沸沸揚揚,貴族們嘲笑紀凌連一個平民都搞不定,丟了貴族的人簡直是貴族之恥,而平民們則憤慨于貴族的跋扈和卑鄙,紛紛為寧鈺受辱所不平。
紀凌因為這件事,和寧鈺一起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至于背后這只手是誰,不太難猜。
這大概就是卡洛斯想要看到的,雖然紀凌只是個腦子有坑的紈绔,卻是個有分量有身份的紈绔,一旦他糾纏上自己,亦或者讓自己因為這件事而不斷被議論,都對他接下來的目的不利,因為他暫時并不想挑起和貴族的矛盾。自己沾染上越多這種麻煩,就越難以維持一開始的超脫,一旦行差踏錯就會引起貴族們的反撲,給他們針對他對付他的借口。
而麻煩總是來的比想象的更快。
就在一周后的晚上,寧鈺回家的路上,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
寧鈺皺起眉加快步伐,迅速走向人多的地方,他并不想在這里和人動手,但是就在他轉變方向的瞬間,對方的步伐也陡然加快,隨即一道激光從他耳邊射出,對方竟然是打算不管不顧的直接出手了
寧鈺神色冰冷,縱身一躍避開了對方的攻擊,他眼睛瞇起,瞬間便判斷出那是一個ss級強者,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志在必得,因為自己對外公開的身份是s級,出動ss級高手就是專門針對他的。
是誰派來的
卡洛斯還是其他看不慣他的貴族
寧鈺假裝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神一凜,在對方的接連進攻之后露出了一個破綻,被對方一拳打在腹部,他故意生生受了這一拳,為了假裝的更逼真還強行咳出一口血來,那名ss級強者見把他擊退,冷笑一聲又躋身而上。
寧鈺剛才已經(jīng)找到機會發(fā)出了求救信號,于是沒有再強撐,被對方再次打中倒地不起,為了不露出破綻,他沒有表露出任何超出s級的實力,很快被對方抓了起來,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對他出手。
那名ss級強者拿出手銬將他銬了起來,然后帶著他離開了那里,將他關進了一個地下室雙手吊起來,沒多久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鮮血順著他的眼睛流下來染紅了他的視線,他抬起眼眸,淡淡看著前方,隨著光亮走進來的是一個金發(fā)的漂亮少年。
是他。
有些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再次相見,不意外的是紀凌會因為上次的事情忌恨自己很符合他的惡毒紈绔人設。
在卡洛斯的推波助瀾之下,小家伙一定承受了不少的輿論壓力,對于他這種高傲的貴族來說,想要殺死自己找回面子再正常不過,但不知道為何寧鈺忽然有些失望。
大概這令他不得不意識到,少年和其他貴族其實沒有什么不同。
他的內心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但依然裝作憤怒的樣子,露出冰冷的目光。只需要挨過這段時間,布蘭登就會過來救他,而他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
少年今天穿著一件藏藍的絲絨禮服,脖子上的領結上系著一顆漂亮的藍色寶石,他白皙的肌膚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泛著柔和的色澤,一如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那般美好,可是哪怕有這樣美好的皮囊,內里卻和那些腐朽墮落的貴族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這些貴族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個個都徒有其表,看起來高貴、美麗,卻視眾生如螻蟻賤民。
除了失望,大約還有一點遺憾。
少年走到寧鈺的面前,似乎終于看清了他染血的樣子,藍色的眸子中忽的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強自鎮(zhèn)定,冷笑一聲道“我說過,你會落在我的手里的”
寧鈺看著他的眼睛。
你在慌亂什么,我的樣子嚇到你了很可怕嗎
這不是就你想要看到的嗎
寧鈺忽的笑了,他勾起唇角,道“是嗎那你想對我做什么呢”
少年惡狠狠的道“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來如此,寧鈺想。
少年身邊躬身而立的手下立刻體貼的遞過來一把薄如蟬翼的激光刀,道“少爺,您可以用這個。”
這種刀十分鋒利,可以輕易切割開進化者的身體,貴族們喜歡把那些冒犯他們的賤民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看他們絕望的死去,又是常見的沒有新意的辦法,寧鈺想。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少年兇狠的打開了手下的手,嫌棄的看著那把刀說“滾開。”
手下立刻諂媚的笑著說“您是嫌麻煩嗎那屬下為您代勞吧,一定讓這個賤民后悔招惹了您。”
少年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緊張,然后很快露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道“誰讓你動手的我要親手折磨他”他眼珠子轉了一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事會再喊你們。”
他的手下沒有懷疑,立刻恭順的退了出去,大概認為他不喜歡被打擾,想要親自出手。
寧鈺就這樣看著門關上,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少年,他慢慢瞇起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真有意思,每當他覺得這個孩子和其他貴族沒什么區(qū)別的時候,他又會作出讓自己意外的事情來,每當自己以為已經(jīng)看到真相,他又會讓自己覺得,事情應該不是那樣簡單。
寧鈺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這樣的矛盾之處。
少年身高不及他的肩部,揚起纖細的脖頸,如同脆弱的天鵝一般,雖然出身十分高貴,但紀凌是帝星大名鼎鼎的廢柴,c級體質,爛泥扶不上墻的廢物。在寧鈺的眼中也是如此,雖然他此刻被綁著吊了起來,可是只要他愿意,可以輕而易舉捏斷這脆弱的脖頸,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人和門口外的守衛(wèi),即便殺了少年也不會有人知道。
這個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危險的事情,無知無畏又可笑。
不過寧鈺不會這樣做。
因為沒有必要。
寧鈺微微低頭,直視少年的雙眼,緩緩道“你想怎么折磨我”
少年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陰影,因為沒有外人在,他似乎放輕松了一些,又像是一只故作兇狠的小貓,齜牙咧嘴的瞪著他,“哼,我得好好想想,一定讓你后悔看不起我”
寧鈺說“你慢慢想。”
反正布蘭登也快來了,他沒有受虐的愛好,愿意被酷刑折磨一遍,不如讓小家伙慢慢想吧。
少年見他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又氣著了,一副想要跳起來打他的樣子,但最后忍住了,他大概覺得自己不夠威武霸氣,開始絞盡腦汁的咒罵他。說他是低賤的賤民,讓你羞辱我看不起我,你看你還不是落在我手上了你這次死定了你不怕死嗎為什么不求我饒命
雖然賤民這個字眼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但是除此之外,寧鈺發(fā)現(xiàn)少年罵人的詞匯著實有些匱乏,簡直和他著名紈绔的身份不太相符,這翻來覆去的狠話兒,聽多了竟然顯得有點可愛而且少年在以為自己看不到的角度,時不時還會對他露出一個忐忑不安的眼神,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兒,明知自己不對心里有愧又拉不下面子認錯一般
寧鈺覺得自己怕不是失心瘋了,竟然會產(chǎn)生這樣荒謬的念頭,會覺得一個綁架他威脅他咒罵他的貴族可愛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少年其實不想真的傷害他。
所以才遣退了手下。
一直動口不動手。
大概罵人就是這孩子做過的最壞的事情。
這和他之前所了解的情報并不相符。
少年繞著寧鈺轉了幾圈,罵的口干舌燥,最后有些悻悻的說“你笑什么,你這次玩完了”
寧鈺壓了壓唇角心道,他剛才笑了嗎
他不由得神色戲謔,慢悠悠的開口“我在想你什么時候能想好折磨我的辦法,到底還敢不敢動手。”
少年又生氣了,氣呼呼的抓起剛才被他扔開的刀,擱在寧鈺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說“你以為我不敢動你”
真的很容易被氣著啊
寧鈺微微低下頭,眸光淡淡“你敢嗎”
他忽然想要試探一下,看看少年是不是真的不敢動手。
紀凌看著他傻眼了,拿著刀的手微微的發(fā)抖。
寧鈺的唇角慢慢彎起。
事實證明這就是個色厲內荏的小家伙,除了罵人說狠話什么都不敢,他的行為和他的言語是如此的矛盾寧鈺很少對一個不該關心的人產(chǎn)生好奇心,可是此刻他卻難得產(chǎn)生了探究的心思,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慘叫,緊接著大門被轟然撞開
高大的紅發(fā)灰眼男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來,看到紀凌拿刀的舉動后勃然大怒,想也沒想的上前一把抓住紀凌扔了出去
區(qū)區(qū)c級體質的少年如何能承受布蘭登的一擊,他像是個輕飄飄的布袋一般被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墻上嘔出了一口血,臉色蒼白眼神驚恐的看著布蘭登
寧鈺一怔。
他的心忽的一揪,差點想要上前查看少年的傷勢,但是他的理智比他的情感更快的控制了他的身體,他不能動。
布蘭登是來救他的,而且紀凌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布蘭登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冒著得罪紀霆大公的風險殺了紀凌,他只是因為太過生氣,所以才順手扔開紀凌而已,對于布蘭登而言,這已經(jīng)算是手下留情了。
是少年太弱,才會被重傷。
而且從立場來說,他也沒有理由去關心一個綁架威脅傷害他的人。
寧鈺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輕輕咳了一聲,對布蘭登說“你來了。”
布蘭登非常憤怒與紀凌的行為,還要上前呵斥紀凌,寧鈺眼神微凝,只好開口阻止道“我沒事,他算了。”
布蘭登總算腳步一頓,臉色變幻一番走了回來,布蘭登一向和自己很有默契,他肯定會以為自己是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他和紀霆大公結怨,所以才阻攔他。寧鈺確實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他知道這一次不僅僅是這個理由,大概他也不想看到這個少年再被傷害。
畢竟他剛才也沒有傷害他。
寧鈺覺得,少年所表現(xiàn)的和他的真實一面,有一些不一樣。
就算少年真的只是表現(xiàn)出來的這樣,只是一個無知無畏的跋扈紈绔,寧鈺也沒有和一個熊孩子計較的心思,他只殺值得他出手的對手,欺凌弱小不是他所會做的事情,至少以目前來看紀凌也罪不至死,更何況他也并不想現(xiàn)在就挑釁貴族的權威,他謀求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就此打住,對彼此都好。
布蘭登幫他解開手銬,寧鈺擦拭了一下臉側的血跡,他走出這里的時候,又看了角落里孤零零的少年一眼。
然后頓了頓,轉身從這里離開。
隨后布蘭登傳訊讓人將紀凌送回了紀府,并且邀請自己去他的家里居住。
寧鈺欣然答應,這是他接近景隋的很好的機會,他會以一個平民的身份慢慢打入帝國上層。眾人敬仰的平民偶像是他,令貴族聞風喪膽的叛軍首領也是他。
進入帝星,獲得景隋一脈的信任,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他認為景隋會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寧鈺住進了布蘭登的家中,與此同時,他的手下告訴他,紀凌被紀霆大公禁足在家里養(yǎng)傷。
寧鈺想這樣也好,待在家里不出來惹事對于少年來說是不錯的選擇,如果繼續(xù)被卡洛斯等人利用,出來找自己的麻煩,無非是將他自己放在風口浪尖,徹底卷入這個漩渦就算自己不管,景隋也不會容忍他的。
景隋想要在平民之間推行基因進化劑,削弱貴族的勢力,打造全新的帝國,這種時候他不希望看到任何貴族和平民的沖突發(fā)生。
更不想看到這樣不識趣的炮灰蹦跶。
少年這樣做只會讓景隋更厭惡他,可能這孩子是真的不懂如何愛一個人吧。
眨眼三個月時間過去,寧鈺順利的在布蘭登的家中結識了景隋。
通過接觸,他認為景隋的政見是可以合作的,雖然他們彼此站在的角度不同,身后代表的階層也不同,但是在推行基因進化劑和改變帝國現(xiàn)狀這一點上,他們并沒有沖突。
但景隋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他敏銳強大且理智涼薄,是一個非常有魄力的君王,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和他合作等于與虎謀皮,十分危險。
但危險往往伴隨著巨大的收益,寧鈺認為值得一試。
景隋也希望能夠借助寧鈺的平民偶像身份,來營造自己親民的形象,獲取民眾的擁戴支持。因為懷著同樣的目的都想要利用對方,他們順利的成為了朋友,景隋在一個月后的宮廷宴會上破例邀請了寧鈺。
也就是在這個宴會上,寧鈺再次見到了少年。
他本以為經(jīng)過上次的教訓,這孩子不會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應該知難而退,可是他還是來了。你是真的這么愛景隋,愛到失去理智還是因為上次的恩怨心中不忿,想要報復回來
似乎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