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這里做什么”是陸朗說的話, 聲音甚至比平常還要冷清陰沉。
“我們就想來看看你……”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 帶著討好的意思。
周蘭英看著眼前高高大大的男孩兒,又心疼地說道:“瘦了,又瘦了。”
陸朗的眉心擰的很緊, 神情非常不耐煩,說出來的話也沒什么好氣:“現(xiàn)在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以后也不要來這里,不歡迎……”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 陸展雄就揚手打了他一巴掌, 很響亮地一聲“啪”, 站在他們樓上樓梯口的簡寧都聽的清清楚楚,心里一顫。
“你怎么跟老子說話呢我他媽的辛辛苦苦把你們倆養(yǎng)大,一個個地都成了白眼狼!”
陸朗磨了磨牙, 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半邊臉的腮, “你再打我一下試試”
陸展雄瞪著眼睛,怒氣沖沖地抬起手來又要作勢打陸朗,但這次他并沒有得逞,因為陸朗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又甩開, 隨后揪住陸展雄的衣領(lǐng),用力逼著陸展雄不得不步步后退,最后只能靠在墻上。
陸朗的表情冷冽,嘴唇的很緊, 似乎下一秒就會控制不住對眼前的男人大打出手。
周蘭英生怕他們父子倆打起來,連忙抓著陸朗的胳膊,嘴里念叨著讓他冷靜。
陸展雄氣急敗壞地對著陸朗吹胡子瞪眼睛:“反了你,敢跟你老子動手!”
陸朗說:“你別以為我還是四年前的那個小孩兒,被你打的渾身是傷也不會反抗。”
“我告訴你,我這叫正當(dāng)防衛(wèi),但你那是家暴!”
他說完就狠狠地甩開手,轉(zhuǎn)過身往家里走,在走到門口是又轉(zhuǎn)回身來,對著陸展雄和周蘭英說:“我知道你們來的意圖,不就是知道了我前段時間拿了一個冠軍得到了不少錢想要從我這里拿錢嗎”他的唇角勾了勾,但臉上并沒有一絲笑意:“我只有兩個字送你們——休想!”
“以后不要再來我姐家,她早就和你們沒有了任何瓜葛,我也是。我們之間只剩下那些法律條款,我會按照規(guī)定每個月給你們十萬,但如果你們再像今天這樣違反條約規(guī)定,我有權(quán)不再履行義務(wù),到時候你們別想再從我這里拿到一分錢。”
后來陸朗回了家,他那沒有討到好處的父母也悻悻然地離開了這里,簡寧一個人坐在樓梯的臺階上,表情呆呆愣愣的,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陸朗剛說了什么
他和他姐姐都和他的父母斷絕了關(guān)系,他們之間只剩下了沒有任何感情的白紙黑字法律條款。
還有……他居然被他的父親家暴過
簡寧咬了咬嘴唇,她實在是沒辦法理解,也無法對陸朗的遭遇感同身受。
她從小就生活在很幸福很和諧的家庭,父母相愛,對她也像是小公主一樣寵著。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父母都是愛孩子的,所有的父母都是無私又偉大的,因為她接觸到的就是這樣的事實。
可現(xiàn)在她似乎在慢慢地觸碰到一些她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所見所聞,就好像自己在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象牙塔里走出去。
而外面的世界,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美好。
簡寧的腦子里總是會想起陸朗剛才說的那句話——我這叫正當(dāng)防衛(wèi),但你那是家暴!
她根本不敢想,在所有人面前光鮮亮麗高傲如他的電競大神陸朗之前居然被自己的父親家暴過。
那他當(dāng)時肯定很疼很難受,甚至很絕望吧
簡寧嘆了口氣,站起來轉(zhuǎn)身要回家。
他那么要面子的一個人,肯定不想讓別人知道這種事,那她還是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我今晚就出來扔了個垃圾,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簡寧對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陸朗關(guān)上門后就倚靠住了門板,他抬起手來捂住臉搓了搓,然后走到客廳里倒了杯冷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冰冷的水進入口腔,劃過喉嚨順著食道流進胃里,消散了一些他剛才涌上來的火氣。
他喝完了水就上樓回房間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樓來,剛坐到電腦前,手機就響了起來。
陸朗看了看來電顯示,接起來:“教練。”他喊了聲。
教練在那邊問他:“怎么樣,考慮好了嗎”
陸朗還未說話,那邊又傳來一道聲音:“隊長,留下來吧,我們都特別想讓你留在俱樂部發(fā)展,這樣我們也算沒有分開。”
說話的人是wl戰(zhàn)隊的隊員向深,陸朗在的時候他是第二狙擊手,現(xiàn)在應(yīng)該成了戰(zhàn)隊里的第一狙擊手了。
今年才剛滿18歲的向深的嗓音還有一點點奶,小孩兒很話嘮,只要一張開嘴就停不下來,就跟吃了炫邁似的。
“隊長,我跟你講我們最近……”
向深的話還沒說完陸朗就聽到教練說:“去去去,一邊去。”
陸朗揚了揚唇,然后教練的話就從聽筒里傳了過來:“陸朗,雖然我和他們都想讓你留在俱樂部,但決定權(quán)還是在你手上,看你自己,不管你最后去了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知道了,教練。”陸朗說:“再給我?guī)滋斓臅r間吧,不管我去哪兒,到時候都會和你說的。”
陸朗掛了電話沒多久,唐謹(jǐn)言和陸卿就回了家,陸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抱著電腦上樓進了臥室。
簡寧回到家里后泡了個熱水澡,等她把一切都收拾好再打開游戲時,蔡銘赫還有付夢桐都已經(jīng)下了線。
簡寧看了看時間,也確實不早了,但她還是想玩兩把。
就在簡寧要開局的前一刻,有個好友突然上了線,她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陸朗。
簡寧還在猶豫要不要邀他一起雙排,對方就發(fā)了邀請過來,簡寧進了隊伍,陸朗沒有說話,簡寧想了幾秒,試圖和他聊天搭話:“你也還沒睡呀”
陸朗“嗯”了聲,說:“還早。”
簡寧:“……”
她有點好奇道:“你經(jīng)常睡這么晚嗎”
陸朗又“嗯”了聲,沒再說別的。
簡寧知道他可能心情不好,也沒再多話,兩個人跳了軍事基地,簡寧落地三級頭,后來又撿了把m24狙.擊.槍,兩個人一開始一人一棟樓,簡寧是能茍就茍,只要沒遇到人她絕不會去主動找人殺。
但陸朗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窩著火,想要借助游戲發(fā)泄一下,這一把陸朗打得完全像個人形掛。
遇神殺神,佛擋殺佛的那種。
簡寧就眼睜睜地看著電腦屏幕上擊殺信息欄里一直更新,她的大神隊友不斷地擊倒淘汰人。
等他們再匯合時,簡寧還是0殺,而陸朗已經(jīng)有7個人頭了。
不過這會兒陸朗還是二級頭,簡寧想到他今晚不開心,便把自己的三級頭丟了下來給他戴。
陸朗微微皺眉:“你把三級頭給我做什么”
簡寧嘿嘿笑,說:“你打人呀!我又幾乎不打人的。”
“還有這個,也給你!”簡寧說著就把m24扔到了地上,“打狙肯定要有三級頭的,不然一槍就被人打死了。”
陸朗說:“三級頭遇上awm也會被一槍爆頭。”
簡寧拉著長音“嗯”了聲,然后若有所思地問:“你想要awm那我去舔空投給你背一把回來!”
陸朗:“”
他只是陳述一下事實而已,她從哪個字里體會到了他拐著彎說想要awm了
而且!他想要的話自己可以去舔,什么時候還需要她幫她去背一把回來了舔空投一般都是危險系數(shù)百分之二百的事情,她是不是不想活命了
幾分鐘后,兩個人需要跑毒,這會兒要是從橋上過河肯定會遇到堵橋的人,到時候可能一不注意就會讓這小孩死了,陸朗心想。
他考慮再三,最終決定帶簡寧開船跑毒。
結(jié)果不知道是不是簡寧歐皇的本性顯露出來了,就在他們快要到安全區(qū)的圈邊時,被空投砸了臉。
空投就落在了他們面前的海上。
簡寧興奮道:“空投!你快去舔!萬一有你想要的awm呢!”
陸朗很迅速地把船開了過去,但里面并沒有awm倒是有身吉利服,陸朗讓簡寧給穿上了,畢竟她很喜歡茍著,讓她穿上后趴在草地里一動不動沒準(zhǔn)能活到最后呢。
簡寧穿上吉利服后果然如陸朗所料,趴在了草地里,和周圍的草融為了一體。
直到有腳步聲越來越近,簡寧瑟瑟發(fā)抖道:“有人過來了!東北85方向。”
但從陸朗的角度看不到她說的那個方向,因為有樹擋住了他的視線。
“別動,我過來。”陸朗說道。
簡寧咬著嘴唇,手心都要冒出汗來:“他已經(jīng)過來了,還是個吉利服,趴在我面前了……”
陸朗:“……”
“沒事,只要你不動他就不會發(fā)現(xiàn)你,等我……”過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簡寧忽然驚喜地說:“他有awm!”
說著她就朝眼前那人開起了槍,嘴里還道:“我給你找到awm啦!”
趴在簡寧面前的大兄弟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她偷了屁.股死翹翹了,等陸朗趕到的時候,簡寧說:“快過來快過來,吉利服awm八倍鏡全都給你!”
“啊,還有這個,”簡寧把身上的三級甲也脫下來,“穿上!”
陸朗:“……”為什么他突然有一種被霸道總裁寵的感覺
他在換裝備的時候蹲在他旁邊的簡寧就嘿嘿笑著打開一瓶飲料,說:“喝瓶飲料慶祝一下。”
陸朗隨口問:“慶祝什么”
簡寧開心地說:“慶祝你成了這局游戲里最富最靚的仔!”那語氣頗有一種媽媽親眼看著自己兒子成家立業(yè)有一番作為的自豪感。
“來,干杯!”簡寧又拉開一瓶飲料。
最富最靚的仔陸朗:“……”
他并不是很想理會他這個傻乎乎的隊友要和他干杯的邀請。
但最終還是覺得該給她個面子,于是喝了瓶飲料糊弄過去。
兩個人雙排了兩三把,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已經(jīng)快要凌晨一點了,簡寧困的打哈欠,陸朗還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
“我困了,要去睡覺了。”簡寧對陸朗說。
“嗯。”陸朗應(yīng)了聲。
簡寧對他說了句晚安,然后又道:“你也早點睡呀,拜拜。”
說完簡寧就下了線,陸朗倒了杯水回來,發(fā)現(xiàn)戰(zhàn)隊里的向深空閑出來了,正在邀他組隊。
陸朗加入了隊伍,向深開心地和他打招呼:“gavin!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玩了!”
陸朗“嗯”了聲,還沒來得及說別的,向深又開始巴拉巴拉地說:“最近一直忙訓(xùn)練,偶爾空閑的時候你不在線,這次居然遇上了,真是不容易!玩哪個圖”
“誒,你還沒準(zhǔn)備。”
陸朗這才有機會開口解釋說:“今晚就先不玩了,以后有機會一起玩,我進來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要下了。”
“啊……”向深有點遺憾,“你這么早就要休息了”
“嗯。”陸朗沒多說別的,只是對向深說:“下了。”
“那好吧,以后再一起玩。拜拜。”向深說道。
陸朗關(guān)了電腦,把水杯放下,上了床睡覺。
但過了很久,他都沒能睡著。
陸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子里像是裝了很多東西,攪的他毫無困意。
直到黎明,不知道在床上翻來覆去多少次的陸朗才漸漸地睡了過去。
.</p>
父母來過這里找他的事陸朗一直沒有跟陸卿還有唐謹(jǐn)言說,日子一天天地過,陸朗依舊每天都會打游戲,和簡寧一起玩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