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汣躺在行軍床上, 雙手捏著襯衫下擺,雙腿死死蹭擦在帆布床面上, 臉上表情糾結(jié),眉心沁著薄汗。
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球劇烈轉(zhuǎn)動, 卻遲遲醒不過來, 仿佛正在經(jīng)歷夢魘。
“蘇姐姐”
“噯醒醒……”
憨子小兵出去一圈兒又摸回來, 兩手空空,果然如他所料,雙人床這種東西,一時半會兒很難找。
不過他腦子“轉(zhuǎn)得很快”, 回來的路上就想出了解決方案,拿兩條單人床并在一起, 床單一罩, 可不就是雙人床了么!
可興高采烈地回來準(zhǔn)備朝蘇姐姐邀功, 卻發(fā)現(xiàn)漂亮的女人躺在老大的床上好像是睡著了。
說睡著了吧,又見她紅唇緊抿,似乎是咬緊著牙關(guān),腦袋左左右右地偏來覆去。
叫了兩聲沒反應(yīng), 小兵抓抓頭,紅著臉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扯了扯女人的袖子, 壓低聲音, “蘇……”
“蘇……”
蘇汣聽見聲音神色忽地一凜,耳尖發(fā)顫。
在夢中看著解決了女喪尸的小白渾身僵硬地慢慢轉(zhuǎn)身,夢境之外的輕呼和剛穿越過來時小白艱難發(fā)聲的呼喚模糊地重疊。
仿佛是尸化的小白在轉(zhuǎn)身時叫她。
但那是不可能的, 剛剛尸化的少年此時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走肉,發(fā)聲也只是“嗬嗬”的含混不清的喉音。
“蘇……姐姐”
小兵扯著女人袖子,愈發(fā)不確定,聲音拖得老長。
正要再湊近一點,就見漂亮的女人猛然睜開雙眼,嬌軟紅唇驀地張開,“啊!”
蘇汣“看”清轉(zhuǎn)身過來的初期喪尸小白時瞬間從睡夢中驚醒,尖叫聲嚇得湊近的小兵嘴巴大張。
肉眼可見他大嘴里頭扁桃體隨著驚恐尖叫不住左右顫動,“啊!!!!”
“啪!”
蘇汣失態(tài)只是一瞬,立即從床上撐起來,抬手拍在小兵臉上,“住嘴!”
憨子嚇得雙手抬起捂住嘴巴,喉嚨里還有抑制不住的尖叫“唔唔”地從指縫間露出來。
太特么驚悚了,以后再也不敢趁美人春睡的時候偷看了!
“床呢”
蘇汣聲音略發(fā)顫,看看左右,視線從憨子手上掃過,額頭上冷汗直冒,胸口不住上下起伏,仿佛仍舊心有余悸。
“唔……咳咳,找不著,我……”
憨子想說我從隔壁拉條單人床過來給您鋪成雙的,字兒還沒蹦出來,就被美人抬手打斷。
“不用了,就這樣吧,你出去。”
憨子眨眨眼,他是真的瘦小,站著的時候跟坐在床邊的蘇汣視線高也差不了多少。
盯著她眉心微蹙聚起的晶瑩細(xì)汗怔怔地想,女人真是善變,怎么一會兒要,一會兒又不要了呢
他可是聽基地里那些大哥哥說過,女人說的話得反著聽,她說不要,其實就是拼命地想要。
“出去真不用了”
蘇汣心情不好,之前的和顏悅色一掃而空,眉梢一挑,“嘎吱”地就從床邊站起來。
“我要洗個澡,你想待著就待著吧。”
她語調(diào)冷嗖嗖的,幾步走到房間里唯一的一個看著像是衣柜的地方直接拉開,里面都是黑白灰軍綠,緊身背心居多。
蘇汣已經(jīng)完全沒了之前躺在充滿男人氣味的枕頭上時的蕩漾,沉著臉當(dāng)著人面從柜子里迅速取出一件勉強(qiáng)洗得還算白的白襯衫。
憨子就呆呆地望著女人捏著老大的衣服朝浴室走去。
“嘭”地門被摔上。
他半晌抓抓頭,怎么漂亮姐姐臉色說變就變難道是我惹到她了……
莫名打了個寒顫,就見鑲著半扇磨砂玻璃的門內(nèi)透出婀娜誘人的曲線,憨子鼻頭一熱,轉(zhuǎn)身就想要跑。
跑出幾步之后又頓住,一咬牙硬著頭皮跑回來沖到門邊,“哐哐哐”拍門。
蘇汣在里頭已經(jīng)脫干凈了,心情郁悶得話也不想說。
就聽那憨子著急道:“蘇姐姐,能源有限,熱水只有五分鐘……”
說完他才一溜煙兒跑了。
可命途就是那么多舛,剛跑到房間門前,就感覺面前一道黑影,本就塌的鼻梁猛地撞到銅墻鐵壁似的,疼得他原地縮了下去捂住臉聲兒都發(fā)不出來。
本就搖搖欲墜的鼻關(guān)徹底淪陷,兩管子熱血奔涌而出……
“干什么”
曲涼大掌把小雞仔兒似的勤務(wù)兵拎起來,小兵淚眼萌萌,“老……嘶……大……”
男人凌厲視線朝房間一掃,自己鋪得整齊的床上有明顯的躺過的痕跡,隨即掃到浴室,那道嫵媚身姿略眼熟,他之前還抱過,心里清楚。
唇線抿緊,隨手把勤務(wù)兵擱在門外,一言不發(fā)將門在身后合上。
憨子仰著脖子,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心中思緒萬千,老大這是……要以鴛鴦戲水的形式開葷了么
曲涼心神不寧的狀態(tài)并沒有因為回到自己房間而減緩半分,腦仁兒里反而像是拉鋸子似的越絞越痛。
甩甩頭,站在浴室門前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