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窈這才明白是什么在硌著她, 又聽了楚少淵的話, 這會兒也不由略有些激動。
“陛下是怎么好的”蘇輕窈有點好奇。
反正是白天,兩人也做不了什么,蘇輕窈便努力壓抑著悸動, 問楚少淵原由。
楚少淵微微嘆了口氣,卻倒是能克制自己, 仿佛一點都不著急。
前輩子幾十年都那么過來了, 他真的很有耐心, 從來都不會為這事急切。便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好如初,他也并沒有直接拉著蘇輕窈入帳,反而還能坐在這跟她說話。
論說定力, 沒人能比得上素了幾十年的皇帝陛下。
“當(dāng)朕親手殺了大巫,似乎就好了,”楚少淵頓了頓, 又道, “大巫剛死, 沙漠就下了暴雨, 整整持續(xù)了半個多時辰才停。”
也是那一日之后, 楚少淵早起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異樣, 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好了。
當(dāng)然,這些也是他早年看來的, 若要拿著這個去問太醫(yī),他也不太好意思。
“看來大巫的巫咒確實應(yīng)驗在了朕的身上,前世朕未曾出征羅孚, 便被巫咒了一輩子,到死也沒解開咒術(shù)。”楚少淵道。
蘇輕窈摟著他的脖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所以老天才要獎賞勤政愛民的陛下,讓您重新活一輩子,把失去的都找回來。”
楚少淵嗯了一聲,抬頭又去看蘇輕窈,他的眼神很熱烈,仿佛帶著炙熱的火焰,看得蘇輕窈十分不好意思。
他在蘇輕窈耳邊道:“晚上回來……”
剩下的話也只有蘇輕窈聽清楚了,不過卻沒說話,只是低下頭去,把白皙的脖頸露出來。
楚少淵盯著看了一會兒,深吸口氣,這才放開她。
“不行,再這么坐下去,今日就要被寫進起居注里了。”
楚少淵一向覺得自己行得正做得端,也從不去糾正起居舍人的工作,一般都是隨便他們寫。反正他是明君,根本不怕這些。
不過為了蘇輕窈,他也不會如此不講究,畢竟是兩人的頭一次,必須要鄭重一些。
蘇輕窈見他確實有點情難自己,趕緊從他腿上跳下來,坐到一邊去了:“陛下喝一碗涼茶就好了。”
楚少淵看她一眼,悶頭喝了一大碗涼茶,卻還是不怎么管用。
不過蘇輕窈不知道這些,以為差不多了,就道:“早膳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準備妥當(dāng),咱們用膳去”
楚少淵深吸口氣:“再等等。”
蘇輕窈:“……”
還挺厲害的。
大約坐了一刻多,楚少淵才道:“走吧。”
兩人在廳中坐下,蘇輕窈讓楚少淵先吃一碗湯面,然后再喝醒酒湯。
楚少淵雖然是個皇帝,卻并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之人,這一路風(fēng)采露宿,在羅孚時更是條件艱苦,他從不搞特殊要求,將士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很是隨和。
也正是因為如此,邊關(guān)士兵將領(lǐng)們對這個年輕的皇帝陛下也越發(fā)崇敬,心底里發(fā)誓要效忠陛下,效忠大梁。
因此這八個多月來,楚少淵就是靠著干糧度日,好不容易回了宮中,自然要先吃一碗湯面暖暖胃。
蘇輕窈看他用完湯面和醒酒湯,又吃了一籠小籠包、一籠蝦餃,末了還要再用一碗小米粥,頓時就想勸:“陛下……您可悠著點。”
楚少淵搖了搖頭,等把一碗粥都吃完,才說:“跑出去這么一趟,別的不行,飯量倒是見長,待過一陣子就好了。”
在外面整日行軍騎馬,消耗快,自然吃得多。回了宮中沒地方施展,就會慢慢變回以前那般。
蘇輕窈一聽就不再勸,安靜等他用完,確認他吃飽了,兩人才起身。
“娘娘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用完早膳了,咱們過去吧”
楚少淵剛回宮,怎么也要休息三日,這三日是不用上早朝的。不過倒也不是純閑著,蘇輕窈也需要跟他交接一下國事,讓他熟悉熟悉這大半年的大事小情。
不過他倒是不著急忙政事,文淵閣每個月都有月歷公文,楚少淵都看過,朝中大事他很清楚,也都心中有數(shù),便也不需要如何辛苦。
于是兩口子便穿戴整齊,去慈寧宮看望太后。
太后也很想念楚少淵,楚少淵長到這么大,母子倆還沒分離過這么長時候,蘇輕窈陪著略坐了一會兒,就回了景玉宮。待楚少淵用完午膳,又午歇起身,兩人才去乾元宮忙政事。
有事情做就不會分神,楚少淵白日也一直很冷靜,忙到晚膳時分,兩人才松了口氣,待在乾元宮用完晚膳,蘇輕窈就想回宮去了。
不過楚少淵卻沒讓。
他牽著蘇輕窈的手,拉著她在前院中散步,邊走邊給她講這一路的趣聞,蘇輕窈也很想知道都發(fā)生了什么,便也聽得格外認真。
這么一耽擱,時間就有些晚了。
待天上明月高懸,晚風(fēng)漸涼,兩人才回了寢殿。
楚少淵道:“今日就歇在乾元宮吧。”
蘇輕窈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轉(zhuǎn)身就看到寢殿里一片妖嬈的紅。
巨大的喜字貼在窗前,桌上燃著龍鳳喜燭,看著便很喜慶。
蘇輕窈只覺得喉嚨中一陣哽咽,她深吸口氣,這才說出話來:“陛下……”
楚少淵溫柔地牽起她的手,牽著她走入“洞房”。
“這輩子是不能給你十里紅妝,天地對拜,但該有的咱們都能有,好不好”
楚少淵牽著她坐到床前,等婁渡洲遞過來的合巹酒,便同蘇輕窈一人執(zhí)一半瓢,在婁渡洲的唱誦中,一人淺淺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里,蘇輕窈都有些恍惚。
喝完合巹酒,婁渡洲就退了下去,讓陛下和娘娘能獨處。
楚少淵把她摟進懷中,低頭問她:“好不好”
蘇輕窈紅著臉,點了點頭。
楚少淵燦然一笑。
隨著帳幔垂落,紅燭滴淚,自是一夜癡情意。
正所謂,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含笑帷幌里,舉體蘭蕙香。
次日清晨,楚少淵先醒來,看著懷中熟睡的蘇輕窈,不由傻兮兮笑起來。
蘇輕窈沒醒,倒是輕輕哼了一聲,顯然還不太適應(yīng)。
楚少淵怕吵醒她,一直沒有動,等到手臂都麻了,蘇輕窈才悠悠轉(zhuǎn)醒。
她眨巴眨巴眼睛,迷迷糊糊往身邊看去,抬頭就瞧見楚少淵帶笑的眼,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陛下笑什么呢。”
楚少淵幫她輕揉腰肢:“開心啊。”
蘇輕窈沒睡飽,這會兒還有些困頓,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什么,頓時不吭聲了。
楚少淵低聲道:“昨夜那般可好”
蘇輕窈抬頭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不說也不要緊,楚少淵光看她紅彤彤的臉蛋,就知道昨夜一定很好。
兩人安靜躺了一會兒,楚少淵才親了親她的額頭:“今早別早起了,就在寢殿里用早膳吧,用完了你再躺一會兒。”
蘇輕窈略動了動,只覺得腰腹一陣酸痛,也沒逞強:“好。”
楚少淵又道:“巫咒能解開,那朕的帝命肯定有變化,儀鸞衛(wèi)昨日來報,道凈塵法師已從淮安出發(fā),不過兩日就能抵京。”
蘇輕窈心中一動,問:“大師可是算出什么”
楚少淵心情極好,此時心里想的都是好事情,說:“應(yīng)當(dāng)跟朕的孤寡命格有關(guān)吧若真能改,那便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大梁國祚穩(wěn)固,那百年內(nèi)便不會再有戰(zhàn)亂,也不會山陵崩,亂象起。
躲過這一場亡國滅種的浩劫,中原便不會戰(zhàn)火紛飛,便不會被外族入侵,百姓淪為牛馬奴隸。
對于楚少淵而言,這才是他重生之后為之奮斗的重中之重。
為帝一生,所求不過家國永安,天下太平。
若真能如此,他不白活這一遭。
蘇輕窈見他實在太過歡喜,便也不由跟著笑起來:“一定能的。”
十月末,凈塵法師入京,當(dāng)日便被請來乾元宮。
今日等待他的,不光只有皇帝陛下,還有那位聽說獨寵不衰的皇貴妃娘娘。
此刻帝妃二人坐在書房內(nèi),身影相協(xié),好一對璧人眷侶。
凈塵法師抬頭匆匆掃過兩人面容,不由微微一笑。
待他進了書房內(nèi),楚少淵親自請他坐下,才道:“大師,朕已親手斬殺羅孚大巫,也……也算是結(jié)了羅孚咒術(shù),您看可有任何更改”
凈塵法師捏著念珠,用一雙慈祥眼眸定定看著楚少淵,少頃片刻,又去看蘇輕窈。
待兩人面相看完,他又讓兩人攤平雙手,要再看過一遍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