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杳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就看見遲奪一個猛子扎進了桌子里。
少年弓起的背上有清晰的脊柱的形狀,看著有幾分清瘦。
賀林杳托著腮,看著遲奪因為找東西的動作而動著的蝴蝶骨,明明聽見老師都已經(jīng)講去完形填空了,卻怎么都扯不開眼睛。
遲奪的寸頭一直很短,但跟隔壁一些教導主任親自下手給剃成了獼猴桃的那些,半點都不一樣。
遲奪這個人就是有那種氣質(zhì),就算站在最角落,光也都會照在他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
賀林杳說不出個其中所以然來,但他就是覺得不一樣。
鼻尖一陣風飄過,賀林杳皺了皺鼻子,就看見遲奪已經(jīng)坐起來了,手里舉了根好不容易找到的黑筆,活像課本上的那副自由引導人民。
他轉頭,朝賀林杳抬了抬嘴角,表情中帶著幾分痞氣“你看我干什么。”
賀林杳眼神沒動,只是淡然而又無辜地皺了皺眉“啊我沒有啊。”
常在商圈走,沒點演技可怎么行。
說著,賀林杳還順手拿著筆圈住了老師說的重點“我在聽課啊。”
遲奪挑眉點了點頭“啊哦。”
賀林杳他們班的進度不是其他班級能比得上的,老師用了不到十五分鐘就講完了之前的那份卷子,想著沒別的學習任務就開了視頻讓大家看紀錄片。
“賀林杳,窗簾幫老師拉一下好嗎。”英語老師點了點最后的窗簾,笑著,“旁邊遲奪上來開一下投影儀吧。”
兩個剛才還僵持著在講小話的同桌點了點頭,各自站起來。
賀林杳手上捻著窗簾的一個角,把窗簾從墻角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遲奪手上拿著它那支寶貝傳家水筆,剛好走到了投影儀附近。
他們班的投影儀掛得其實不算太高,但是在教室的中間三四排一般都坐著個子小的女生,要開機器都得上桌子。
但遲奪這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就占便宜得多了。
他踮著腳,單手虛攬著因為自己動作而向外垂去小姑娘桌子上的t恤,另一只手拿著筆,輕松就按開了投影儀的開關。
賀林杳恰巧一回頭就看見了遲奪旁邊幾個捂著臉的小姑娘。
遲奪這一款簡直是小姑娘們的理想型個子高長得帥,跟青春偶像劇里在半道上截你去喝奶茶為你打架的小痞子是一個氣質(zhì)。
可偏偏人家的成績還好得不講道理。
遲奪周圍一圈的姑娘幾乎都在小聲討論,搡著同桌胳膊分享觀察遲奪的細節(jié)。
賀林杳拉好了兩邊的窗簾,面上平靜又從容地走回了自己位置上。
但拉開凳子坐下的時候,賀林杳卻在想,她們會不會也喜歡遲奪身上的味道。
清新的,能引起賀林杳感官的極大愉悅的。
無意識地又玩起了筆蓋上的夾子,賀林杳修長的手指在金色冷硬的金屬上有節(jié)奏地撥拉著,側頭看著窗外。
遲奪回來的時候,眼神在他的側臉上粘滯了幾秒,才裝作無事發(fā)生地扯開凳子重新坐下。
還沒等兩個人消停會兒,遲奪就感覺自己的后腦勺挨了一下。
他的凳子四個角原本就一個在地上,他兩條長腿搭在桌子下頭的橫杠上,整個人一邊看視頻一邊一翹一翹地在玩兒,被這么突然一砸,整個人猛得一頓。
賀林杳聽見旁邊椅子落地的聲音,原本醞釀了一半的睡意立刻沒了。
他微蹙著眉有些不耐,但是常年來的好休養(yǎng)讓他面上還是一派和氣,完全繼承了凌粟的親和力“怎么了嗎”
遲奪擺擺手,把腿從桌子下頭扯了出來,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紙團。
紙團捏得極其敷衍,完全就是一張紙隨便抓了抓,這種形狀能被扔到這兒都是個奇跡。
遲奪一邊打開,一邊聽到了新去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學的“欸”聲。
但時間已經(jīng)太晚了,遲奪已經(jīng)在賀林杳面前攤開了紙。
紙上寫著這周周末和二中聯(lián)誼,你去嗎要么帶上你同桌一起去唄。
“我?guī)е闳ァ边t奪笑起來的時候顯得他睫毛格外的密,垂在眼角形成一道陰影,“還是你帶著我去”
“無所謂吧。”賀林杳只是瞟了一眼,“反正去就行了。”
于是,這個賀林杳早打算鴿掉的局,莫名其妙又收獲了一位新的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