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粟的商業(yè)計劃確實是非常成功。
賀硯回坐在窗邊的威力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
凌粟的咖啡店所處的位置雖然有幾分難找,但是非常巧妙的是,它的后窗落在幾幢市中心的寫字樓和一座學(xué)校的交叉處。
凌粟是個悶騷的性子,店面裝修得低調(diào)簡潔不博人眼球,但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后窗卻十分有特色。
下班的白領(lǐng),下課放學(xué)的學(xué)生,如果有閑心透過不甚茂密的小灌木叢往里頭往上一眼,就能看見那一片漂亮的玻璃后窗。
之前凌粟為了美觀,怎么都不肯往上貼海報,一大片簡潔的玻璃窗讓人總覺得高深莫測,相比于旁邊貼著大幅海報以及標(biāo)明了價碼的可愛少女店來說,總讓人覺得有幾分不近人情。
但現(xiàn)在好了,把賀硯回往那一放。
什么少女店不少女店的,哪里拼得過一顆少女心呢。
鑒于賀硯回的胃還處于一個非常嬌弱的狀態(tài),凌粟也不敢讓他喝咖啡,給了他個iad聽財經(jīng)頻道的同時,凌粟只給他倒了杯熱牛奶。
賀硯回是很安靜的性子,一整個下午凌粟都在忙,給客人做咖啡的同時還要和店里的小姑娘一起烤些店里供應(yīng)的蛋糕點心,整個人在店里跟個陀螺似的,少有休息的時候。
賀硯回竟然也半點意見都沒有,被發(fā)配在店里偏僻的角落,一天下來也只是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聽財經(jīng)新聞,偶爾會低頭摸一摸凌粟給他買的書。
凌粟今天格外忙,能顧上他的時間不多,只能過一段時間再跑過來看看他,或者是經(jīng)過他拍拍他的肩膀或是遞給他些吃的。
這有這個時候,賀硯回才會抬起頭來,溫溫軟軟地朝著凌粟笑上一笑。
那優(yōu)雅又溫柔的笑容,差點讓端著咖啡的凌粟站都站不穩(wěn)。
“等你胃好一點了。”好不容易等到店里人少了一些,凌粟才解了圍裙,用精致的小碟子裝了幾塊剛做好的點心,把手里拿著的的司康塞進賀硯回的嘴里,靠在賀硯回的小桌子邊上偷懶休息,“給你喝喝看我做的咖啡。”
凌粟的手藝是公認(rèn)的好,參加的比賽從市到國際,大大小小拿的獎非常多但介于他確實是個悶騷,那些獎狀獎杯都被擱在了家里。
凌粟現(xiàn)在手上就端著杯拿鐵,拉花細致漂亮,香味濃得直往空氣里躥。
“現(xiàn)在,也想喝。”吃東西一向斯文的賀硯回好不容易才嚼完了嘴里的點心,聞著凌粟手上的咖啡只覺得饞得要命,仰頭的時候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像只討飯吃的小貓。
凌粟端起杯子優(yōu)雅地來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很享受的樣子:“不行。”
“就一口。”賀硯回合上了手里的書,摘掉了耳機認(rèn)認(rèn)真真和他商量,“我就嘗一嘗味道。”
他總覺得這樣的香味在他記憶里是陌生又新鮮的。
凌粟哼唧了兩聲,做出十分猶豫的樣子。
討飯的小貓深諳討飼養(yǎng)員歡心的套路,眼睛里的渴望愈發(fā)深切了些,舉起了一根手指保證:“就喝一口,一點點。”
賀硯回原本長得冷清,但撒起嬌來那種生澀又不好意思的樣子卻透露著格外的稚拙可愛。
凌粟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杯子往下挪了挪,放在賀硯回鼻子邊:“就一口啊。”
賀硯回低下頭,認(rèn)真聞了聞,最后試探著又不確定地,用嘴覆上了凌粟的杯子。
凌粟喝過的杯子
賀硯回的心跳開始飛快加速,宛如在跑道上的小型戰(zhàn)斗機,咻得一下隨時能起飛的那種。
他配合著凌粟的動作緩緩低頭,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香味。
凌粟看著水汽再一次在賀硯回的睫毛上凝出一顆滾圓可愛的小水珠,在眼看著賀硯回再努力一會會就能喝到的時候,飛快地把旁邊桌上的牛奶塞進了他嘴里。
嘴里的東西突然被抽走,讓賀硯回愣在了原地。
在凌粟塞進來個什么東西的時候,他下意識咬住了。
一聞味道才發(fā)現(xiàn)不對這不是他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一早上的甜牛奶呢么
滿腔期待都驟然落空的賀硯回覺得自己宛如被整個世界背叛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敢怒不敢言的小樣子,讓凌粟忍不住咧開嘴笑出了聲,賀硯回捏著自己的被子低著頭,耳朵都快氣紅了都沒敢朝凌粟大聲說一句話,只能大口喝著自己的牛奶撒氣。
但凌粟笑到一半,突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太對。
他帶著幾分狐疑,轉(zhuǎn)身往后看去。
就看見他身后店里的小姑娘正用個托盤捂著臉,身后跟著一群穿著校服的十五六歲的漂亮小姑娘,大家都滿臉激動地看著角落里的兩個人,有些小姑娘甚至還掏出了手機。
被圍觀的凌粟面部表情十分復(fù)雜。
“大家有事嗎”他擠出一個笑,看著面前這一群青春活力眼冒星星的小姑娘,突然覺得背后有幾分發(fā)涼。
“沒事沒事,這是剛進店里來的客人。”店員驚醒,一把放下托盤,帶著幾個小姑娘去吧臺前點單。
一群人唧唧喳喳的,不時還往凌粟這兒投過來一個曖昧的眼神,讓凌粟忍不住一陣戰(zhàn)栗。
“他們以后,說不定能常來。”等他們走后,賀硯回笑了笑,對凌粟說。
凌粟靠著桌子滿臉懵:“為什么”
賀硯回抿唇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他總不能告訴凌粟說,他聽見了有幾個小姑娘興沖沖地表示,她們明天一定要告訴同學(xué)這里有一對神仙c。
雖然凌粟不知道為什么,但卻還是非常積極地在小姑娘們來的時候,告訴了她們這里可以有學(xué)生優(yōu)惠。
昨晚賀硯回又用他的計算機大腦模擬運算了一波,最后給了凌粟兩個看起來非常高級的運算過程以及折扣方案。
凌粟半點都看不懂,和關(guān)牧州湊在一起欣賞了半天猜拳猜出來一個。
“這里也安靜,過來寫作也當(dāng)然可以啊。”凌粟趴在吧臺后面,笑吟吟地跟排隊挑蛋糕的學(xué)生們閑聊,頭頂翹著一小撮呆毛,看上去比中學(xué)生們沒大了幾歲,“過段時間店還得往大了拓一拓。”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有人蹲在柜臺前指著里面的小蛋糕問。
凌粟點了點頭,趴在吧臺上歪著頭笑:“是呀,所以每天的量都不多,吃完了就沒了。”
“別說量不多了。”吧臺邊有人坐著打趣道,“自從有了小賀之后了,我就算一早來,也都沒吃到過你烤的蛋撻了。”
說話的是凌粟這兒的老客,是旁邊一家畫室的老板娘,聽說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私人收藏家,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只是一個吃不到蛋撻的心懷怨念的人兒罷了。
“哇哦”在排著隊的幾個小姑娘瞬間發(fā)出了一聲壓抑的驚呼,目光不住地往角落里的賀硯回瞟去。
凌粟無奈地笑了笑,心想還好賀硯回看不見。
他其實知道也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段時間vog里的評論方向也越走越偏了。凌粟原本vog的內(nèi)容都很固定,往往不是在做飯就是在吃飯,最多有一些在店里做做咖啡發(fā)發(fā)呆的其他內(nèi)容。
但自從多了賀硯回之后
凌粟看著架在賀硯回身邊的相機,托著腮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嘚瑟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嘚瑟些什么,但他總覺得生活里突然多出來個什么個大寶貝,又可愛又省事兒,總想著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上一支vog里,有粉絲統(tǒng)計出來說三十分鐘的視頻,他和賀硯回活生生有二十三分五十八秒在互動,并且充斥著腐朽的戀愛氣息。
這造成了廣大單身狗的極度不滿。
凌粟嚴(yán)肅地思考了一個下午,一直反思到送走了店里最后一個客人。
夜色已經(jīng)漸漸籠罩了整個城市,作為一個任性開店的店主,凌粟決定今天他要提前下班。于是他發(fā)了店公告,把門口的小風(fēng)鈴轉(zhuǎn)成了“店主回家睡大頭覺去了”的小牌子。
“打卡下班啦。”凌粟一邊關(guān)燈,一邊去樓上自己的小辦公桌那兒找賀硯回,順手還從吧臺的小碟子里給他拿了一小顆奶糖。
“賀硯回,下班啦”凌粟一邊興沖沖地爬樓梯,一邊又喊了一聲。
可黑漆漆的樓上卻沒有絲毫回應(yīng)。
凌粟有幾分疑惑地往上快跑了兩步,上去就看見,漆黑的一片小閣樓里,賀硯回靠在窗邊安靜地睡著了。
窗外是整條長街亮起來的路燈,路邊樹上纏著小小圓圓的彩燈在大片的黑暗里閃著。下了班的青年人三兩成群,挽著手在放著笑著。
賀硯回的頭靠在窗上,半邊臉被外頭樹上溫馨的小彩燈照著,半張臉浸在沉沉的黑暗里。
凌粟手上拿著顆奶糖,慢慢地停在了樓梯口處。
賀硯回最近腿好了不少了,偶爾凌粟扶他去沙發(fā)或是椅子上的時候,能感覺到他落地占得越來越穩(wěn)的趨勢也慢慢感覺到了這個人的高大。
按照關(guān)牧州的估計,賀硯回的身高能直沖著一米八七去。
但他這樣靠在窗戶上安靜等自己等到睡著的樣子,卻讓凌粟只覺得
脆弱得讓人心折。
“賀硯回”凌粟過去把他腿上的小毯子掖了掖,“回家了。”
賀硯回聽見凌粟的聲音很慢地睜了睜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在凌粟眼前掃了兩個來回,最后才張開了很窄一個弧度。
“要是困了就再睡會兒吧。”凌粟拿了張椅子坐到他的旁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別靠窗子,涼。”
賀硯回乖乖地嗯了一聲,點點頭,像是在被按了慢動作播放的鍵似的,起身,最后輕輕地靠在了凌粟的肩膀上。
“睡吧。”凌粟的聲音很溫柔,帶著少年的清潤,“乖。”
賀硯回往凌粟的肩膀上蹭了蹭,靠在他的肩窩上安靜地呼吸。
凌粟攬著賀硯回的肩膀,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著:“讓我來想想我們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吃什么呢。”
“”賀硯回趴在凌粟的肩頭嘟囔。
凌粟沒聽清:“嗯”
“番、茄、蛋、花湯。”賀硯回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認(rèn)真跟凌粟重復(fù)。
凌粟笑著長嘆了一口氣:“你真是”
前兩天凌粟還和關(guān)牧州討論說,賀硯回這個人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貴氣,即使任何跡象能證明這個推斷,但他們倆都一致同意這個觀點。
就跟賈寶玉第一眼見著林妹妹似的,就是神仙似的妹妹。
凌粟見著賀硯回第一眼,就覺得這是個哪里來的小公子。
可誰能知道這個小公子最愛吃的是竟然是番茄蛋花湯
“你就不想出去下個館子什么的嗎今天店關(guān)得早,老關(guān)去工作去了,不然我們背著他去下個館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