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就是天亮了。
白晝掀翻暗夜, 昨夜紙醉金迷并非糊涂大夢, 初一落荒而逃,殊不知她離開之后, 季洛甫的雙眼就睜開了。
別墅內(nèi)的傭人司機(jī)保安全部消失一般, 初一離開的萬分順利。
她以為是運(yùn)氣好,但她向來運(yùn)氣都不好。
只是有人在背后為她謀劃好了一切罷了。
季洛甫倚靠在床頭,煙霧繚繞, 他的眉眼在煙霧下多了幾分狠戾。初一,上了我的床,哪里還能逃呢?
那夜不論是對于初一還是季洛甫而言, 都是意亂情迷的一晚, 都是不在意料中的一晚。
是始料未及的一晚,卻并非是錯誤的一晚。
而且即便是錯的,季洛甫也能把它當(dāng)成對的。
所以他動作迅速的把她逼到自己面前來,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他知道她的弱點(diǎn),所以哪怕是婚姻一場, 也能當(dāng)作公事來談。
你看,弱點(diǎn)這種東西, 是真的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世上多得是別有用心的鬼。
……
……
初一被他帶著, 把那一晚的事情都回憶起了大半。
他身邊是盞落地?zé)簦瑹艄庾茻? 有細(xì)小蚊蠅在上面飛舞。
初一盯著那盞燈, 問他:“我哪里勾引你了?”
季洛甫看著她佯裝鎮(zhèn)定的模樣, 兀自笑了, 他的笑容很真,是那種從心底里發(fā)出來的真切的笑:“那個電話。”
初一:“我撥錯了。”
當(dāng)時視野昏暗,加上酒勁上頭,她在通訊錄“J”那里一滑,滑錯了人。
季洛甫:“那為什么跟我走呢?”
初一雙眼飄忽:“……”
季洛甫連連追問:“上了我的車之后,我問你去哪兒,你說我去哪兒你就跟我去哪兒,嗯?”
初一闔上了眼。
季洛甫目光篤定,“還有,我吻你——”
初一唰——的一下抬起了頭。
“——你沒有拒絕。”季洛甫下頜微抬,下頜線條在光線的照射下曲線清瘦流暢,他薄唇微抿,明明是寡冷至極的冷,但初一總覺得他臉上淌著綿柔深情。
初一的嗓子眼似是被卡住似的。
她張了張嘴,說:“那你呢?”
季洛甫:“嗯?”
初一問他:“我是醉了,但你是清醒的不是嗎,為什么不拒絕?”
季洛甫擰了擰眉,好似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般,繼而說:“季家和江家兩家是世交,你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鑒于兩家的交情,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初一捏了捏手心,理智回歸,她鎮(zhèn)定又冷靜極了,溫溫然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季洛甫在談判桌上遇到的合作商,她說:“我說的不是這個,季洛甫,”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當(dāng)著他的面叫他的名字,“我說的是上床,為什么會上床?”
明明可以拒絕的,為什么沒有拒絕。
季洛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梢輕佻,浮起層層疊疊的浮蕩笑意,骨子里的慵懶矜貴顯現(xiàn)出來。
他語調(diào)散漫著說:“為什么要拒絕呢,主動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嗎?”
換做是別的女人,大概會氣的掉頭就走吧。
但初一不是。
初一點(diǎn)了點(diǎn)頭,贊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季洛甫心跳漏了半拍:“什么?”
初一笑吟吟地看著他,她有一把好嗓子,像是被江南煙雨浸過一樣,柔聲說:“你的吻技,至少我在那個時候的感覺……not bad,我也覺得沒有拒絕的必要,甚至是床技,就我個人而言,雖然沒有比較,但還是不錯的。”
她不咸不淡地說這些,神情淡然又無所謂。
季洛甫看在眼里,心里卻恨恨的。
他就知道,小姑娘表面看著人畜無害,其實(shí)心里狠著呢。
季洛甫無奈地嘆了口氣。
初一:“嘆氣干什么?”
她到底是個心軟的人,硬氣也就那么幾秒。
季洛甫說:“新婚夜,我們討論這些合適嗎?”
初一站的累了,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窗外是城市霓虹燈火,初一的目光悠遠(yuǎn),聲音綿長:“我也不知道,但似乎沒有什么話題可以說的了。”
默了默,季洛甫說:“總得說清楚。”
關(guān)于那個晚上,總得有個交代。
初一撇過頭,云淡風(fēng)輕地說:“是我心甘情愿上你的床的,你別總把這事兒記在心里,也別瞎想。”
她心里清楚他為什么提這一茬。
他看似來者不拒,然而也不過就她這么一個女人罷了。狠話放出來,也不過是一時得意,他仍舊心懷愧疚。
但又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一切都是命。
初一很確定,如果當(dāng)晚打出去的那個電話不是給季洛甫的,是給別人的,她不一定會跟那個人走。
哪怕醉了,她潛意識里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殘存的清醒意志,告訴她:這是季洛甫,他雖總是冷面,但也對你笑過,家中長輩對他多有盛贊,他值得你信任。
值不值得什么的,總要身體力行過之后才知道不是嗎?
但初一到底是醉的,她覺得季洛甫是可信的,于是就跟他走了。
命運(yùn)如風(fēng),將她托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