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直到青年停在她們面前,她們倆才怔怔地眨眨眼,然后雙手捂住嘴巴小心地哭了出來。
因?yàn)槭潜硨χ嗑靠床灰娰R晚臉上的表情,卻很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他應(yīng)該在笑。
明明最難受的人是他,但是他一定在笑。
分明是最耀眼最刺目的光,卻將所有尖刺留給賽場的敵人,將溫柔的內(nèi)核袒露給身邊的親人、朋友、甚至是粉絲。
歸根到底,他喜歡的那個小哥哥,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他看見賀晚伸出手,將那塊應(yīng)援牌接了過來,似乎說了什么,然后向他這邊指了指。
余究一愣,抬起帽子淺笑,便見到那兩個女生無聲地叫了一下,又跟賀晚說幾句話便趕緊道別離開。
應(yīng)援牌還在賀晚手里,他走過來的時候問余究,“這塊牌子我?guī)Щ丶倚袉嵝£犻L”
聽見這個稱呼,余究怔了怔,壓住心底快溢出來的喜悅,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道:“是送你的,不需要問我。”
賀晚一哂,“寫的是sun,我現(xiàn)在不在那里了,問你一句也是應(yīng)該的。”
余究腦子里轉(zhuǎn)了很多詞,脫口而出卻只有三個字:“回來嗎”
賀晚原本還在看那塊牌子,聞言手一頓,抬起頭扯出一個笑,卻見余究定定地看著他,連撒謊都不忍心,只能故作無謂地回答:“不回去了。”
半晌,他補(bǔ)充道:“也沒有什么必須要回去的理由。”
現(xiàn)在的sun很好,有很好的隊長、很好的隊員、很好的教練和經(jīng)理,甚至連粉絲,都是一群既溫柔又可愛的人。
這樣一個耀眼奪目的太陽,是余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接手,一步一步將它從黯淡無光推到流光溢彩。
他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去,奪走屬于他的光芒。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余究道:“您不用擔(dān)心,我是一個俗人,并沒有多么迫切的功利心和權(quán)欲心,前輩如果回來,sun的隊長還是您。”
“而且”他緩慢道:“我很想和前輩您在一個賽場上一起努力。”
他很淺淡的扔出這一句話,簡直就像在跟他說今晚月色很美,星星很好看一樣。賀晚卻是真的忍不住了,半紅了眼眶低下頭快步走到自己車旁邊,示意他趕緊過來開車。
今天一天,從早上收到那一張有著明媚笑臉的照片開始,注定就會是很特殊的一天。
賀晚再堅強(qiáng)再強(qiáng)大,也不可能一下承受住這么多人帶給他的感動。
粉絲說:“賀神,我們等你回來。”
老汪說:“小晚,你為什么不回來”
老賈說:“隊長,你終于回來了。”
而現(xiàn)在,在這半夜兩點(diǎn)的停車場,余究跟他說:“我很想跟前輩在一個賽場上努力,您回來嗎”
賀晚緩了緩,等余究坐上駕駛位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神色了。
他低下頭,猶豫很久將微信切換成以前的那一個。
消息很多,手機(jī)被卡出來一次他才又點(diǎn)進(jìn)去。
最新的一條是剛發(fā)的。
hunter:小晚,好久不見。今天見到你很開心,有時間見一面嗎
輕輕呼出一口氣,賀晚刪除消息摁滅手機(jī),半靠著車窗吹風(fēng),然后視線就落到了開車的青年側(cè)臉上。
鬼使神差地,他問了一句:“你想知道我退役的原因嗎”
話音剛落,余究握住方向盤的那只手指腹微微發(fā)白,只一秒又恢復(fù)正常,淺笑著道:“想知道,可是那一定不是什么很好的故事,所以并不重要。”
他不想惹賀晚回憶起以前的難受事,他只是想讓這個人快樂而已。
能回到賽場上他會快樂的話,余究便會不遺余力地去爭取;
他如果真想做個小主播的話,他也能幫他擋住風(fēng)雨和議論。
他是有私心,可是私心不過是賀晚能多看他一眼,最好能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就像今天晚上,經(jīng)歷過所有汗水、榮光、掌聲和眼淚之后,他和他一起在一方狹小的車廂里,吹著夜間涼爽的風(fēng)。
他很隨意、也覺得很自然地這么說,坐在副駕駛的賀晚卻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想要說自己為什么退役,卻被人告知并不重要。
他明確的說哪怕他想知道,可那不是一個好故事,所以不重要。
賀晚愣了愣,開始懷疑這人究竟是不是賴在他直播間當(dāng)著所有觀眾問他要不要網(wǎng)戀的人。
這么溫柔的一個人,也能那般張揚(yáng)嗎
可是還沒待他想好說什么,余究主動開口了,“前輩,其實(shí)您和我家小哥哥很像。”
賀晚眼一瞇,“你家小哥哥”
余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篤定地說:“遲早會是我家的,你們很像。”
“同樣都是很溫柔的人,卻總是以為自己很堅強(qiáng),將事往自己身上攬。明明委屈的要死,卻永遠(yuǎn)都是笑著,妄圖用尖刺嚇跑別人。”
依舊是通過耳麥傳出來的那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可是就在身邊響起的時候賀晚卻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觸動。
涼風(fēng)吹到臉上,他耳尖微微地泛起絲紅。賀晚刻意不去看他,拽著最后一分倔強(qiáng)問:“隔著根網(wǎng)線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說不定是個裝萌新的摳腳大漢。”
余究愣了一下,兀地笑開,偏過頭看向他,眼里有明亮的色彩,愉悅道:“可能是因?yàn)榫退愀袅烁W(wǎng)線,他也依然很耀眼的發(fā)著光吧。”
賀晚一怔,耳尖紅暈愈深,下意識腳往前踢了踢,半啞著嗓子故作兇狠道:“看路,想死我可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