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晚上一起吃飯的一共就個人,全都是分公司的公司骨干和高層管理, 全場只有魏沈駿一個技術員。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石印松旁邊, 很倒霉的位置。好在他借著上廁所的名頭出去混了一會兒,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有趕著巴結石印松的人占了他那個位。
他巴不得離石印松遠點兒, 連忙坐了一個下位,讓服務員把茶水倒上, 還把筷子上的封袋都拆了, 這樣這個座位就一定是他的了。
“你怎么坐這兒了”上司低聲問, “是不是傻啊,專門給你安排的位置,怎么一點兒都不長眼色呢”
“我跟石印松同學,熟著呢,不用套近乎。”魏沈駿小聲回道。
上司:“……你簡直是榆木腦袋。”
她當然知道魏沈駿跟石印松同學了,她那是讓魏沈駿去套近乎嗎明明是讓他去擋著其他人套近乎。
這人長得好是好, 但這腦子,真適合搬磚
魏沈駿可不知道他上司心里把他已經罵得狗血淋頭了, 還一心一意地掰著手指頭發(fā)呆呢,一心一意地等飯吃。
至于石印松跟秋榕那兒, 他一眼都不想瞧, 只想自己靜靜。
可他想靜歸他想靜,別人可不想他靜。
石印松向來不怎么愛說話,性子冷得很,在這種場合,他是最沒話的一個。他不愛搞這些, 秋榕就替他來,一套太極接一套太極地打,說了半天都是些熱熱情情的場面話。
沒縫兒的蛋蒼蠅都啃不動,還別說這人了。
見石印松跟秋榕兩人嚴防死守密不透風的,這些個商場老手就把魏沈駿拎出來溜達了。
“這個小……小伙子……”
“魏沈駿。”
“小魏是小松的同學吧,你們是一個學校的,還是同級同系的,不知道你們熟不熟啊”占了魏沈駿位置那個高管笑著問。
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總不能說,他們是情敵吧
呸,曾經的情敵。
現(xiàn)在他跟蒼夏分手了。分手了!
石印松說:“挺熟的,我們宿舍在同一層,都認識。”
坦坦蕩蕩體體面面,淡然又淡定。果然是石印松的風格,也是魏沈駿最討厭他的地方。
“認識啊,那真是太好了,你們同學可以在一起聚一聚,你同學小魏是咱們公司的實習生,干得很不錯,技術很過硬,不愧是跟你們一個學校出來的,水平就是跟別的地方的不一樣,人也肯干,認真,實在……”
說實話,魏沈駿根本不認識這個一直給他戴高帽的主管,只能算是見過,但從沒說過話,只知道姓王。
這個王哥把他一頓吹捧,主要目的還是拍石印松他們的馬屁,不過魏沈駿想不明白他拍這么明顯的馬屁是為什么,石印松又不是個傻子,不可能聽不出來這些假套話,何必呢
肯定是不了解石印松的為人,要知道石印松脾氣的,都知道這一通馬屁等于個零蛋。
魏沈駿也不說什么,他今天就是來吃飯的。
桌子上的菜都上齊了,但就是沒人動筷子。石印松說:“大家別客氣,咱們吃飯吧。”
沒人動,一桌都看著石印松,讓他先吃。
石印松就先拿筷子隨便吃了一口,然后又說了一遍:“大家一起。”
接著秋榕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飯桌上的氛圍才一下子活絡了起來,大家紛紛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魏沈駿看著他那平時傲氣嚴厲得跟什么似的的上司這會兒也不傲了,不嚴肅了,端著小酒壺就過去給石印松親自斟酒了。
酒斟到一半,石印松擺了擺手,說就這些,再多就不要了,然后上司就不倒了,笑道:“行行,小松你隨量,咱們隨便喝點,舒服最重要,小榕呢你喝酒嗎”
“不了,謝謝張姐,我們今天開了車,他喝我就不喝了。”
“好好好。”
隨和得根本不像平時那個死板嚴肅的中年職業(yè)女性。
這是魏沈駿第一次見識到石印松的不同。
他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也不說什么話,有人跟他說了,他就笑一笑,搭上一句,有人舉杯了,他就舉一舉,抿一口,抿了半天酒都沒少一點兒,過了會兒把酒換成了茶水,也沒人說他半句。
平日里高高在上,架子端得老高的各個高管大佬此時在他面前都成了隨和好相處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很是親民。
連著魏沈駿,也沾了些光,得了這些平日里說不上話的大佬們的優(yōu)待,時不時還要跟他有說有笑地嘮上幾句。要不是他有自知之明,恐怕還真以為這些個把他捧成了天才的老狐貍們把他當回事了。
魏沈駿就算情商再低,做場面還是會做的,話題到位的時候,還要跟石印松秋榕兩個時不時還要說上幾句,說完繼續(xù)吃。
他沒忘記今天是來吃飯的,認認真真扎扎實實地進行著今天的活動。
埋頭吃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認真,引起了上司的注意:“小魏杯子里怎么沒酒啊我把你給漏了”
說著,還拿著分酒器來給他倒酒。
魏沈駿連忙阻止:“不了不了,王姐我不喝酒的。”
王姐說:“哪有不喝的,現(xiàn)在的人,有幾個不會喝酒你看小松他們不也喝了嗎來,你也喝點,大家高興高興。”
魏沈駿哪兒敢,他肚子里還有個崽呢!
懷孕是不能喝酒的。
“不了,我真的喝不了。”
“一桌都喝呢,就你喝不了。”王姐不高興了,主要也是前面跟石印松套近乎的時候連著喝了幾杯白的,灌得太快,一下子有些暈乎,說話也就不怎么注意了。
“我給您倒,王姐您喝,我就算了,我今天吃了頭孢,喝不了的。”他找借口推脫道。
有些人一喝酒就變了個人,這個王姐就是。
之前還挺正常的,這幾杯酒下去,就有點蠻不講理了。或者,也可能是因為對象是魏沈駿,所以才扯皮。
“你別找借口,沒病沒痛的我可不信你吃藥了,我跟你說啊,男生也要會喝點酒的,你們這些學生,學生氣重得很,不知道社會上的很多事情,現(xiàn)在讓你喝酒是鍛煉你,今天帶你出來不也是讓你長見識嗎酒文化就是你需要了解的第一步,這是咱們中國的國粹,就算少喝也要喝點,至少要明白這是什么,明白嗎”
說著,她還問桌上其他高管:“朋友們我說得對嗎”
都是些人精,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沒人說她不對,笑呵呵地勸她:“人家吃頭孢了,不能喝就別給他喝,喝出問題了你負責嗎”
她旁邊另一人就把她手里的分酒器拿走了,把她按回座位上:“消停點兒,你這喝醉了人石公子還在桌上坐著呢,你就這兒出洋相”
魏沈駿再一次拒了她:“王姐我是真不能喝,等我能喝的時候,我再跟您喝行嗎”
王姐是真醉了,她老家北方的,家里都是些喝酒的角色,唯獨她是愛喝又愛醉,但這會兒也沒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畢竟石印松在場,有人給她遞臺階,她就順著下了。
“行吧。”應完隨口來了一句,“那你說,你什么時候能喝明天后天”
魏沈駿也是實誠,說:“大概得半年后吧。”
一桌人:“……”</p>
王姐:“……你是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