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號聲響徹山谷,回音陣陣,上方綢帶狀的星空與大地相接。
即便是這樣可怕的死亡之谷,都染上了一絲浪漫。
越冬把藤繩扔下,天陽先和大家一起,把行動不便的人一個個帶上去。
等到能夠攀爬的人也全上去后,他才讓容月坐到他的肩膀上,輕松攀上了山谷。
星漢燦爛,曠野空茫。裂谷前方的湖泊群像一顆顆反射星光的寶石,映得草原亮閃閃的。
的確是一塊寶地。
容月越看越滿意,已經(jīng)在湖泊前面預設了一座高塔,留待以后賞月用。
不過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還是趕緊安頓下來。
剛才在下面分發(fā)食物的時候,他已經(jīng)大概了解了這群人的情況。
他們多是前天地陷后受傷,被部落丟來的。而更早下來的人,幾乎都死了,尸體滋養(yǎng)著一些詭異的植物和小型蟲獸。
附近的小部落間流傳著這樣的傳說——這條裂谷下方的濃霧通著仙境,送那些受傷的人下去,可以得到治療,留住性命。
顯然,這樣的說法只是個冠冕堂皇的幌子。蠻荒之人說傻也傻,說聰明也聰明,容月一時都有些欽佩。
受到致命傷的人共有十二人,容月做了簡單的處置。
剩下的有六十七個沒有行動力的人,多半是腿腳的傷勢導致不能跟上部落遷徙的步伐。
還有四十二人,能動能跑,卻多是老人或身體虛弱的女人,這就是裸的拋棄了。
真正完好年輕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叫果果的女孩子,因為放不下被放棄的丈夫,一起被部落驅逐。另外一個目光陰鷙的青年,或許也有隱情,但容月暫時沒問。
一百多人,被越冬安排到那顆大石頭周圍,或坐或躺,占了一大片的空地。
受傷最重的十幾人睡在了背風口。
天陽獵的那頭老鹿,之前只來得及烤了一條腿應急,這會兒終于歇下來,幾個男人一起來幫忙處理。
這是難得的三個壯年男人,據(jù)說是三兄弟。一個跛腳,一個獨臂,還有一個瞎了一只眼,看上去又臟又臭,實在讓人不想靠近。
果果遠遠瞥了一眼,小腿兒倒騰著溜了。
老大咧開臭烘烘的大嘴湊過去:“月祭祀,你瞧我們幫你干活兒,等會兒能多吃兩口么……”
容月后退一步:“先記著你們的功勞,現(xiàn)在情況特殊,之后給你們兌現(xiàn)。天陽——”
他轉頭喊天陽,不動聲色地指指三兄弟,又甩了甩手。
天陽過來,容月小聲道:“交給你了……”
天陽摸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帶著這三人處理鹿皮和鹿肉。
三兄弟的名字叫羊大,羊二,羊三,一個比一個長得辣眼睛,但好歹是常做這事的,動作還算麻利。
羊二見容月去了遠處,神秘兮兮地問天陽:“那個月祭祀,是你的人嗎”
天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
羊二一拍大腿:“哥,牛逼啊!這么傲的都能搞到手……只是他是不是太傲了啊都踩你頭上了……”
羊三附和道:“對啊,祭祀再怎么厲害,嫁了人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得好好把著點兒,別風頭都讓他出了,那以后別人怎么尊敬你啊”
天陽笑了一聲:“有道理。”
羊羊三兄弟自覺說動了這位“祭祀背后的男人”,互相使了眼色,覺得自己似乎干成了一件大事。
鹿肉被骨刀分成小塊,用大葉子包好。剝下來的鹿皮暫時還沒辦法處理,天陽讓羊大他們去湖邊先清洗一下,免得血腥味引來什么不該來的。
天陽回到他們的帳子前,篝火熊熊燃燒。容月正抱著膝蓋假寐,聽到腳步聲,眼睛也不睜地問:“怎么樣”
天陽嗯了一聲:“勉強能用,再。倒是另一個。”
容月睜眼,看著天陽一邊將肉塊分開擺著石頭上烘干,一邊說道:“那個沒受傷的男人,一直在人群邊緣盯著我們看。”
“有惡意”
“也許。”
容月知道這個隊伍里肯定不會成分純正,倒也沒有多失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看他們要做什么。我虛弱期過去了,也有自保之力,你和越冬保護好露水和二狗。”
話音剛落,越冬和露水就興奮地舉著一塊大石狂奔過來,場面喜氣洋洋!
“天陽!阿嫂!你們看我們搞了個什么!”
大石頭約有兩人環(huán)抱大小,中間有個天然的凹陷。
“石鍋”容月感興趣地湊過去:“是不是淺了一點。”
“小事兒!”越冬將石頭架在地上,抬手醞釀了一會兒,重重擊出一掌!
那淺淺的凹陷從中間咔咔裂出無數(shù)道裂痕,越冬把大石倒過來拍了拍底部,嘩啦啦的碎石倒在地上。
容月圍著大石鍋轉了一圈:“本事蠻大,我們有鍋了!”</p>
之前他們做捻子湯,用的是露水隨身帶的陶罐,但那畢竟太小了,想暫時解決這么多人的吃飯問題,鍋還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