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溫予冉淡淡地答應(yīng)。
寧安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想請你吃飯的。”
頓了頓，又補(bǔ)了一句：“可以嗎”
溫予冉握住方向盤，干脆道：“你現(xiàn)在在哪我來接你。”
寧安報了一個地址。
似乎……還應(yīng)該再說句什么，寧安想了想，說道：“那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溫予冉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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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予冉先開著車去了趟公司，從秘書手里取走了小姑娘的手機(jī)。
她把小姑娘的手機(jī)隨意地卡在前面的固定器上，吊墜串著的那顆老氣的珠子在眼前晃悠。
按照寧安給的地址，溫予冉將車穩(wěn)穩(wěn)地開向一家百貨超市。
熙攘的人流緩緩后移，路口來往的人群中，一個高挑漂亮的小姑娘抱著大口袋，靜靜地站立著。
白白的球鞋，又黑又長的辮子，很顯眼。
與夢中重合。
溫予冉緩緩踩下剎車，車在小姑娘的面前停下。
幾千萬的名車停在穿著樸素的漂亮女孩兒前面，這場面實在耐人琢磨，不少路人都放慢了腳步，投來新奇或輕蔑的目光。
小姑娘低著腦袋，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
關(guān)上車門的前一瞬，一個來自路人的尖細(xì)聲音漏了進(jìn)來：“這絕對是包養(yǎng)吧……多漂亮的孩子，可惜了……”
溫予冉微微皺眉，看向?qū)幇病?
只見寧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副駕駛上，面無表情，仿佛完全沒有聽見剛剛的話。兩條胳膊正摟著一個大袋子，應(yīng)該是剛剛購物回來。
寧安察覺到溫予冉的視線，抬頭，嘴唇拉開了一個微笑，左頰露出淺淺的小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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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階段性的勝利。寧安抱緊膝蓋上的袋子，想道。
捉緊的衣擺、利用特殊門禁制造的愧疚、神秘感與同情心、故意落下的手機(jī)、掐準(zhǔn)時間撥去的電話……
有明招也有暗招，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最后促成了這次見面。
從來沒有什么巧合，只有日思夜想的執(zhí)念和費盡心思的描畫。
她畫好了地圖，然后心無旁騖，一步步，清醒而堅定地接近目標(b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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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動機(jī)混合著車內(nèi)暖氣的聲響，單調(diào)的沉默持續(xù)了五秒。
“溫總。”寧安的聲音又低又輕，打破了沉默。
溫予冉問道，“你想請我去哪兒吃飯”
寧安沉默了一會兒，似乎說不出口。
小姑娘沒錢，肯定去不了太高檔的地方。
溫予冉以為她不好意思開口。
“沒事，我吃飯不講究的。”溫予冉笑道。
寧安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而后吐出兩個字：“我想，”
溫予冉耐著性子等。
寧安頓了頓，停了兩秒，才把剩下的話說完：“我想，去你家，可以嗎”
恰好是一個紅燈，剎車點得有些急，溫予冉因為慣性而往前傾了一短距離，最后被安全帶壓砸回駕駛座。
她將小姑娘的話在腦子里過了幾遍，感到有些荒謬，她嗤笑一聲，問：“什么意思”
“我想請你吃飯，但是請不起太好的地方，就想著自己做飯給你吃，”寧安不急不緩地解釋。
說著，還攏了攏膝蓋上的大袋子，“我把菜都買好了。”
原來那個袋子里是買的菜。
溫予冉算了算，從給小姑娘打電話開始，到把小姑娘接上車結(jié)束，差不多花了十三分鐘。
十三分鐘買完菜，還要走到路口，有點倉促了。
這個疑問只在溫予冉的腦海中停留了一瞬，散得很快。
“你請客，怎么不去你自己家”溫予冉淡淡地問。
“因為我爸爸為了治病，把房子賣了，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寧安的語速很緩慢，每個字都咬得清晰，說完后，她又小聲補(bǔ)一句話，“去你家，可以嗎”
聲音沉靜安穩(wěn)，像是泉水入澗，染著清透的顏色。
溫予冉摩挲著方向盤上細(xì)膩的紋理，輕輕吐氣。
“行吧。”溫予冉聽見自己的聲音。
反正自己的房產(chǎn)不少，挑一處不常住的地方，也不會暴露什么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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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決定，溫予冉的行動很迅速。紅燈結(jié)束，她在下一個路口掉了頭，朝一處小區(qū)開去。
半小時后，到了地方。
下車前，溫予冉驀然想起上次司機(jī)的嘀咕，心里略略一緊，仔細(xì)感受了片刻，發(fā)現(xiàn)車內(nèi)的溫度并沒有因為寧安的到來而降低。
溫予冉松了口氣，暗笑自己的神經(jīng)質(zhì)，邁開纖長的腿，走下車。
順手也把小姑娘手機(jī)還了。
“你的手機(jī)。”
“謝謝。”
“手機(jī)上的吊墜珠子是哪里買的”溫予冉還手機(jī)的時候，隨口問了問。
“小攤上買的。”寧安低著腦袋回答。
溫予冉應(yīng)了一聲，往前走。
走了幾步路，手機(jī)響了。
溫予冉拿出自己的手機(jī)，看了眼屏幕，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號碼。
想到什么，溫予冉回過頭，只見身后寧安正一手提著袋子，一手?jǐn)[弄那個裝了老氣吊墜的雜牌子手機(jī)。
寧安抬頭說道：“先和你通話的那個手機(jī)是找同學(xué)借的，現(xiàn)在這個號碼才是我的。”
說完，寧安定定地望著她，眼神特較真，好像在說，你要是不存我號碼，我就一直盯著你。
溫予冉輕笑一聲，打開通話記錄，把最新未接來電的號碼存成了“小丫頭片子”。
“滿意了吧”溫予冉揚了揚手機(jī)。
寧安點了兩下頭。
脖子很僵硬，以至于點頭的動作呆呆的。
有點可愛。
溫予冉看著，心情不自覺地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