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眼前的人跑的極快, 從一旁跑出來的時候, 只能依稀看到影子——
還有她手里的寒光。
那人凄厲的嘶吼直接傳入了耳朵里,而那刀……
就這樣直直地朝她臉上捅了過來!
那個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而禾蘊剛好從路過后門的那一瞬間, 她就這樣直直地沖了出來!
沒有給人任何防備的時間,還有那幾乎能震破耳膜的聲音……
禾蘊一驚,明白自己是被襲擊了!
然而她沒有什么準備的時間, 只能先偏過頭,然而刀極長, 就這樣往她的臉上用力一劃——
……
“你在干什么”
熟悉而又低沉好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禾蘊只覺得得自己腰間一緊……
似乎被什么給摟住了腰, 攬到了身后!
她連忙抬起了頭,入眼處并不是刀尖也不是鮮血,而是男人有力的肩膀!
然而, 她還沒有能放下心來, 就看到潔白的大理石下——
“滴答……”
“滴答……”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地上,漸漸地融成了一灘血水。
禾蘊腦袋有瞬間的空白,她連忙踏出了一步,朝前看去!
在她的前方,披頭散發(fā)的厲小桐正睜大著眼, 驚慌失措地抬著頭,她的手中,正拿著一把又長又鋒利的小刀。
厲小桐的動作似乎還要往前,但是那把小刀卻沒能如愿向前送去, 它被攔截了下來,而攔截它的人……
“……方、方……”厲小桐驚慌失措,“你……你是方……”
男人漂亮的臉,完全黑了下來。
他的一只手攬住了禾蘊的腰,而另一只手緊緊地握住那把刀,制止了它的前進。
然而,因為鋒利的刀刃,他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被劃出了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地上,染在了刀尖上……
看上去異常的滲人。
“方……”
“我問你在干什么!”
方瑾似乎不知道痛一樣,拽著刀就將刀從厲小桐的手中抽了出去,他狠狠一甩手臂——
厲小桐尖叫了一聲,趔趄了幾步,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這還沒有完,她剛倒在了地上,就看到一把刀直直地從她耳邊擦過,卷住了她的頭發(fā)……
那刀上還帶著鮮血,就這樣牢牢地釘在了她的耳旁!
厲小桐嚇得沒有了任何的血色!
方瑾沉著一張漂亮的臉,輕輕甩了甩自己的手掌,走到了她身旁。
他黑著臉,漂亮的眸子冰冷地直視著厲小桐,“你的舌頭被割掉了嗎我問你在干什么,你不會回答嗎”
“我……我……”
厲小桐已經要昏厥了!
她的頭發(fā)被卷著,而那把刀就釘在她一旁的地板上!就差一個零點幾厘米,那把刀就要削過她的耳朵,如果再偏差幾米——
或許會刺中她的額頭,會戳中她的眼睛!
她嚇得已經腿軟了下來,馬上就要暈過去,跟結巴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瑾的耐心早就到了極限了,他冷冷地看著不斷抽搐著的厲小桐,抬起頭來,看向了后門。
經紀人帶著保鏢匆匆跑了過來,而他剛跑來,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厲小桐倒在地上,一旁還釘著把刀,臉色扭曲,看上去馬上要口吐白沫了一樣。
而方瑾擋在了禾蘊的身前,地上都是一灘一灘的血水,那血水的來源……
正是方瑾的手!
經紀人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他連忙趕了過去,驚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了方瑾你的手……”
“把她拖走。”
經紀人一愣,“啥”
方瑾看了一眼抽搐的厲小桐,冷道,“把她給我拖走,還有……”
他微微抬起了頭,在走廊的不遠處的裝飾花瓶后,玫瑰花散落了一地,而林辰正躲在花瓶后發(fā)抖——
方瑾垂了垂眼皮,道,“林辰也給我?guī)ё摺!?
經紀人應了一聲,連忙讓身后的保鏢把厲小桐制服了,又跑過去要抓林辰。
林辰先是一慌,很快奮力掙扎了起來!
“我是冤枉的啊!跟我沒關系啊!我不知道厲小桐今天會來啊!而且……”
林辰慌亂地對著方瑾拼命地擺著手,大喊道,“而且厲小桐要傷的人是禾蘊,跟我什么關系啊!”
方瑾的臉色一沉。
“真的!他們之間跟我可沒關系的!我就是剛好路過而已!是厲小桐要劃禾蘊的,又不是我!而且受傷的人也是禾蘊,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真的就是路過,我就是……”
“帶走!”
保鏢立刻用力一扯,將林辰牢牢地禁錮住,從地上拖了起來!
林辰不斷地哭喊著,而厲小桐仿佛心如死灰地不斷顫抖著,他們被保鏢拖到了方瑾的面前,經紀人忙道,“方先生,現在……”
“厲小桐送到精神病院。然后林辰……”
方瑾看了一眼掙扎的林辰,冷聲道——
“世娛會正式起訴linc工作室以前對禾蘊的傷害。去找律師,列出所有的罪狀。”
“好,這就去!”
“等等,等等!我什么都干啊!”
聽到要起訴自己的工作室,林辰連忙喊了起來!
世娛的能耐那么大,起訴他,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更何況他的確做過很多不道德的事情!
而工作室如果倒了,那么他也會跟著完蛋,不僅要賠錢,萬一要坐牢……
他不要!
他絕對不要啊!
“我真的什么都會做啊!不要起訴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給你們打工,我可以幫你們招人!你們缺人吧我?guī)湍銈儼。 ?
“我也沒有對不起禾蘊,你問問禾蘊,你問她啊!我怎么會對不起她呢!”
“方先生!方先生!等等,聽我解釋,聽我解……”
……
林辰的大喊聲,終于消失在了后門的盡頭。
保鏢把他們全部塞到了車里,厲小桐已經昏了過去,沒有任何的喊聲,而林辰的喊聲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車很快開走了,迎接他們的——
就是各自“美好”的未來了。
方瑾看著那車開走后,才微微轉過了頭,然而他剛想詢問禾蘊現在如何,就突然發(fā)現……
不知什么時候,工作人員從發(fā)布會的現場跑了出來,圍在一旁看著。看到地上的鮮血和方瑾手上的傷,他們全都驚呼了起來。
而方瑾……
突然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剛才事故發(fā)生的時候,已經有人出來了,但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并沒有在意那些目光。
可現在……
“方瑾,方瑾”
方瑾一震,連忙搖了搖腦袋,轉了過去。
禾蘊站在他的身后,輕輕地推了推他,低聲道,“這里人多,先去休息室。”
方瑾有些茫然道,“我……”
“我陪著你呢。”禾蘊握住了他的手,笑道,“走吧。”
握著他的手又嫩又溫暖,方瑾這才稍微緩了一些,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跟著她進入了休息室。
休息室既舒服,空間也不大,也沒有任何人,到了休息室里,方瑾的表情才緩和了不少。
他揉了揉眼睛,垂著眼皮,只有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禾蘊看著他……
心中只覺得五味陳雜,但是……
又像是有什么東西搔刮著她的心。
剛才厲小桐沖上來的時候,她背對著厲小桐,根本沒有什么反應的時間,更不要說厲小桐的手上還拿著那把長刀。
她本以為,不管她躲得再怎么快,總會被劃到,然而——
方瑾卻突然沖了出來。
而他不僅直接握住了那把刀的刀刃,甚至還將她攬到了自己的身后,完全阻隔了危險。
看著那滴落下來的鮮血和越來越多的人,禾蘊的大腦甚至有一瞬間的空白,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擔憂以及……
心疼。
她看著方瑾用那只沒受傷的手輕輕揉搓著睫毛,這種感覺更加濃厚了。
她頓了頓,突然用手覆蓋住了方瑾受傷的手掌。
方瑾一愣,抬起頭來,“怎么了”
“剛才,……謝謝你。”
“嗯,那個啊,沒事。”方瑾笑了笑,“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你為什么會這么幫我,”禾蘊有些猶豫道,“或許,如果我能閃開厲小桐的刀,你就不用受傷了。”
“你也說了是或許,如果她真的傷到你怎么辦而且……”
方瑾頓了頓,笑道,“雖然你又拿斧頭又讓我有安全感,但對我來說,你也只是個小女生啦,我啊……”
他眨了眨眼,“可是男人啊。”
禾蘊看著他,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天在巷子里的第一次見面,他微微泛紅的臉,還有局促不安的手——
還有今天,握住了刀柄,擋在了她身前。
禾蘊只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低下了頭,用手輕輕摩挲著方瑾的手指,正想要說些什么,卻突然聽到方瑾再次開了口——
“禾蘊。”
“嗯”
“我還有心愿沒有完成,你能不能,帶上我這一份心,去完成我的最后的愿望”
禾蘊的心“咯噔”一跳,“你怎么了”
方瑾低下頭,輕輕抽回了手,看了看窗外的庭院,終于低低地開了口。
“你看,我流了這么多血,可能已經……不行了。”
禾蘊的嘴角微微一抽,“什么”
“剛才我沖上前,是沒有任何考慮的,也沒有注意她到底捅了我那里。現在想想,說不定她當時……”
方瑾嚴肅地抬起頭來,“其實捅到了我的內臟,也可能,捅到了我的心臟。”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我很明白。我看到我的西裝上都是血跡了,應該是捅到了我的胸口。而那些地板上的血……”
方瑾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為我受了內傷,吐的。”
禾蘊覺得自己的青筋暴起,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上前扇人。
方瑾看了一眼她,見她的面部有些扭曲,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無奈地笑了起來,“你在忍哭嗎”
“……”
【宿主!不要生氣啊!不要生氣啊!你的慈愛值,你的慈愛值不要了嗎!】
禾蘊硬生生地憋下了一口氣。
因為體內充滿了怒火,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方瑾笑了兩聲,搖了搖頭。
“別哭,哭什么呀……我不后悔。我們相遇的第一次,是你保護了我,這一次,換我保護你。以后,如果我不在了……”
他的漂亮的眸子里充滿了悲傷了凄涼,但語氣卻如此的堅定——
“記得,一定要帶斧頭,好好保護自己。知道了嗎”
“我會每天帶斧頭的。”
方瑾終于松了口氣,靠在了沙發(fā)上,臉上露出了輕松而安詳的笑容。
“那么,我也能安心地去……”
“等一等。”
方瑾抬起頭來,看著她。
禾蘊忍了好久,最后覺得有些忍無可忍了,她握了握拳頭,努力擠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
“你能不能提起手,看看你的手掌”
方瑾一愣,抬起了手,而他剛看到自己的手掌,瞳孔就微微一張,驚道——
“我居然吐了這么多血!”
“那不是你吐的,你能不能再仔細看看”
方瑾接過了禾蘊遞來的紙巾,有些疑惑地盯起了自己白皙的手掌,在輕輕擦去血跡后,他清楚地看到……
在手掌的中心,正有一條長而深的劃痕!
而與此同時,他突然感覺到了極大的疼痛襲來——
方瑾震驚地抬起頭來……
看向了禾蘊!
“沒錯,是你的手掌流血了。沒有捅到你內臟,也沒捅到你心臟,你也沒受內傷,只不過手上流了很多血。”
“你這么一說……”方瑾神奇道,“我果然感覺我的肺不痛了,就是手痛。”
“……你到底是為什么能感覺到你的肺痛的算了……”
禾蘊的嘴角抽了抽,站起身來,拉著他的手臂道,“去一樓的醫(yī)療室吧,現在外面的人應該疏散了,快去包扎一下,應該要縫針。”
方瑾剛準備站起來,一聽她說要縫針,臉色一變……
“縫針,不太好吧”
“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當然要縫針了。”
方瑾有些抗拒道,“那……那你的發(fā)布會馬上要開始了,你現在陪我去,不太好吧……”
“會場那里已經通知推遲一個小時了,也補償了相應的甜點和茶水,所以沒關系。”
剛才她到達休息室的時候,也給方瑾的經紀人聯系了一下。
經紀人是知道方瑾對她有格外的不同,也喜歡她陪著,也就和禾蘊商量了一番,希望她能陪著方瑾去包扎一下傷口。
至于發(fā)布會,他會聯系工作人員通知推遲,并給記者們一些下午茶好好享用。
但方瑾似乎還是有些不愿意的樣子。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你也不用陪我去了,我一會兒自己去。縫針的場面有些血腥,我怕你會害怕……”
禾蘊一頓,轉過頭。
她看著方瑾瞇了瞇眼,“哦……原來你害怕縫針啊。”
方瑾神色一凜,“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你是,你有。要是不縫針,等傷口裂開了會更痛,”禾蘊扯了扯他,“走了,不能拖著。”
“但……但……”
方瑾被她拖著,不情不愿地跟她走出了門外,磨磨蹭蹭地走了幾步。
酒店的醫(yī)療室就在走廊的盡頭,距離休息室并不遠,很快就能到了。方瑾一路磨蹭到了醫(yī)療室的門口,眼見著禾蘊要敲門進去——
他一把抱住了禾蘊的胳膊。
禾蘊轉過頭,看了眼他。
“……我不能不去嗎”
“沒事的,別害怕,”禾蘊柔聲道,“我陪著你呢,縫一下就好了啊,不然會感染的。”
“可是……”
方瑾微微一頓,猶豫道,“可是我除了怕人之外,第二怕的就是挨針……”
“別怕,怕什么呢。你的傷口必須縫針,否則沒有辦法自愈。挨針不會痛的,真的,因為如果你不挨針……”
禾蘊轉過了頭,露出了無比溫柔和可人的笑容——
“一會兒挨揍,更痛哦。”
s市,溫泉度假酒店里。
一樓的醫(yī)療室的門終于打開來了,年輕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
他漂亮的臉上一片煞白,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干了,一只手低垂在身側,上方包著白色的紗布。
禾蘊站在他身后,看他那張煞白的臉,有些不忍心道,“沒事吧”
“嗯。”
“已經結束了,只要按時換藥,就可以很快痊愈了。”
方瑾慘白著一張臉,好像還沒有從縫針的恐懼中緩過來,僵硬地點了點頭。
禾蘊覺得有些好笑,推了他一把,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方瑾的經紀人在門口等他,見他們出來后,終于松了口氣迎了上來。
禾蘊把醫(yī)生的囑咐都跟他說了一遍,還囑咐他要按時給方瑾換藥,然而她還沒有說完——
方瑾就打斷了她的話。
“我經紀人太毛手毛腳了,他不會換。”方瑾嚴肅道,“但我自己一個人也不太行,這該怎么辦呢”
禾蘊覺得他這話雖然帶著疑問,但似乎是個設問句。
但既然方瑾問了,禾蘊只好回道,“那你要怎么辦”
“我覺得,醫(yī)生剛才把換藥的事情跟誰說,就誰來換藥比較好吧”方瑾很是認真道,“我想想啊,剛才他是對誰說的呢……”
禾蘊的嘴角一抽。
醫(yī)療室總共就四個人,醫(yī)生一個人,護士一個人,方瑾一個人,這三個人都不是……
那不是明確指的是她嗎
叫她就叫她了,還繞這么多彎干什么
只不過換藥的方式很簡單,再說了方瑾也有助理在,還有私人醫(yī)生,比她專業(yè)多了。
于是禾蘊擺了擺手,道,“你還是找你的醫(yī)生吧,這幾天一天要換一次藥,我每天去找你像什么樣……”
【注意注意!慈愛值危險警告!方大佬感到失望,距離扣除還有三秒,三、二……】
系統(tǒng)的“一”字還沒有說出來——
禾蘊立刻笑逐顏開,沖上去就握住了方瑾的手笑了起來!
“我既然已經是世娛的藝人了,為你換藥這但是簡直是理所應當的。每天到了換藥時間,我會來找你的,放心吧。”
【慈愛值危險解除!方大佬心情愉快,慈愛值+100000,目前慈愛值34,還請繼續(xù)努力!】
禾蘊的笑容越來越大了。
“嗯,那到時候再聯系。”方瑾立刻彎著眼笑了起來,“你去發(fā)布會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呢,”禾蘊親切地擺著手,“再見哦。”
方瑾特別開心地朝她揮了揮手,從后門走了出去。
在后門關上前,還又回過頭,朝她再次揮了揮手才離開。</p>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中,禾蘊才耷拉下了笑容,大概是因為弧度太大的原因,她覺得要是再久一點,她的笑容就會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