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臺一片亮光。幾縷堆在天邊的云朵泛著絲綢般的光澤, 樓下鄰居裝飾好的圣誕樹掛著鈴鐺,在寒風(fēng)中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想到馬上就要回國, 許燦心里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提著,表面很平靜,內(nèi)心卻緊張得有點急躁。
要見家長的啊!
許燦問她怎么跟家里人說的。
童明月:“正常說。”
許燦:“……”
“怎么啦, ”童明月見她表情還是有點蔫蔫的,走過來摟住她的腰,十分包容地說,“要不然回去玩一段時間,別見他們了。”
許燦苦著臉:“怎么能不見呢!多沒禮貌呀!”
她臉埋進她肩窩,靜片刻, 抱緊她的腰, 軟軟說:“……緊張死了。”
童明月輕聲笑。
臉湊近, 貼著她的臉, 保持著一個隨時可以接吻的距離:“沒必要緊張。”語氣帶笑, 卻又很認真地說, “無論是誰都會喜歡你。”
許燦失笑:“你是什么眼鏡鏡片……”
—
童明月只是一五一十, 很普通地跟家里說了。
本就想簡單交代了下的, 卻又在章光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越洋電話里, 仔細說了說,將要帶回家的小姑娘是什么樣的人。
她將要怎樣和她共度漫漫余生。
—
許燦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建設(shè), 真到登門拜訪的這天,依然緊張。
電梯間里,她抿著唇, 有點嚴肅地發(fā)著呆。
童明月看著電梯鏡子反光里的許燦,唇角微提。
沒轉(zhuǎn)過臉,只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回神啦,芝麻開門。”
下一秒,電梯門開了。
許燦還緊張著,就被她逗得眼尾彎彎地笑。
這人怎么還會講可愛話……
而且還土土的。
童明月去牽她的手,走出電梯時溫聲說:“吃頓飯而已,別緊張。我就在旁邊啊。”
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
許燦彎著唇輕“嗯”了下。
門鈴剛按下去,很快有應(yīng)聲。
章老太太臉上掛著客氣的微笑,打開門,目光望見許燦,先是往后瞟了眼沒別人了。
才注意到她們牽著的手。
她笑容微僵了下,像沒反應(yīng)過來。
“進…進來吧。”
第二次來。不光許燦是完全不同的心態(tài)。
童老教授這次沒系機器貓的圍裙,穿得挺嚴肅的,關(guān)了火,從廚房里出來看一眼。
也有點沒回神似的,看眼自己老婆,又看眼童明月:“這是……”
“許燦,”童明月牽著她的手一直沒松,清淡地介紹說,“之前她來過的呀。忘記了”
“怎么會忘記呢,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張老太太上下打量著她,笑說,“是不是還長高了。”
上次是很熱情,也很普通的。
這次氣氛完全不同,帶些錯愕。當(dāng)然也很客氣的。
把她帶到客廳里,招待茶,打開電視機。然后不著痕跡地把童明月拉到廚房里。
“……”
許燦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電視機的聲音遮擋了廚房傳出的絕大部分說話聲。
但她豎著耳朵,還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你是說了,對象是個小姑娘,可沒說是你自己的學(xué)生啊!”
“什么,不是你自己的學(xué)生”
“那還好還好……”
“還好什么你沒有強迫人家吧”
許燦眼眸映著電視機里的畫面,一幀一幀,面色認真地看著。實則豎著耳朵,伸長脖子,身體都不自主地快站起來了。
“……”
她偷聽半天,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誰…誰強迫誰!
過片刻。童明月剛走過來,身后章老太太也前后腳跟過來,溫柔地喊說:“來,來吃飯了!”
許燦忙應(yīng)了聲,站起身。
她也想去廚房多少幫忙端端菜,卻被章老太太一把拉住:“來這兒坐著。”
“今天有雞頭米,跟蝦仁一起炒的,還有太湖三白,不知道老頭子做的跟你在自己家里吃到的像不像啊,沒有讓老頭子做辣的菜……”
她報著菜譜,童老教授邊把菜都端上來。
“看看這次的菜還合不合胃口。”
許燦還沒說話,童明月就把碗筷和杯子拿過來,趕人說:“媽,你自己坐到那邊去。”
餐桌是近正方形的,一面靠著墻。
同邊只能坐兩人,章老太太如果拉著許燦就那么坐,童明月只能跟她分開來了。
章老太太話頓了頓,抬眼白她一眼。
童明月默默跟她對視。
“……”
“好好,”章光遙無奈地站起來,給她讓開位置,嘟噥抱怨,“虧得沒嫁出去。”
童明月面不改色,施施然地坐在許燦身邊。把許燦的杯子拿過來。
倒好飲料。
許燦雙手捧著玻璃杯,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輕聲說:“我自己會倒的。”
“嗯,”童明月繼續(xù)把飲料瓶放在自己手邊,笑著說句,“你真棒。”
許燦:“…………”
這話不是想讓你夸一句的意思啊!
飯桌上。
他們對童明月基本冷臉,卻對許燦特別和顏悅色,甚至是格外關(guān)懷備至的。
自家女兒去禍害了個那么水嫩嫩的小姑娘。
父親母親在百般復(fù)雜后,對許燦的態(tài)度就有點像帶著心虛意味的,補償式加倍疼愛。
“這個吃嗎”
“喔,那個菜今天燒得不太好,燒到一半了才看見料酒用完了。愛吃下次再燒啊。”
許燦低頭吃著菜,邊各種乖巧甜美。</p>
什么菜都好吃,也當(dāng)然是什么菜都喜歡。有點受寵若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