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月打量著她。
見她垂著眼，長長眼睫輕輕眨動，濕掉的外套脫下，拿手里隨手就團了團，又覺得不太好的樣子，稍微抖了抖，想展開意思性地疊下。
憑空怎么疊衣服又不太會。
抬眼，不由瞥了她一眼。
童明月唇角彎了彎，拿過她手里的外套說：“晚上來找我拿。”
許燦嗯了聲。
“這機靈的小腦袋瓜里成天都在想什么”童明月忍不住戳戳她臉頰，覺得她呆吧，分明又聰明得很，“下午化學(xué)課隨堂考，這次想考幾分”
許燦心不在焉：“能及格吧……”
童明月挑眉，給她補習(xí)那么久就才這點目標(biāo)嗎，“能及格”
“嗯，能及格！”這次回過神，換成信誓旦旦的保證語氣。
童明月：“……”
她揉揉眉心：“好，你去吧。快要上課了。”
許燦“喔”了聲，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出辦公室，輕輕帶上門。
穿著童明月的外套上課，導(dǎo)致頻頻走神。
明明是件很舒適的普通衣服，穿在身上暖暖的，卻無端有強烈的存在感。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是童明月身上的味道。
能不讓人走神嘛。
許燦趁著班主任不注意，趴下來，干脆用書本擋臉?biāo)艘挥X。
睡得不穩(wěn)，那么短的時間，甚至還做了好多夢。
都是碎片化的夢，做完就忘記了。
但是，只有一幕印象極深。
依稀感覺回到了圣誕節(jié)，隔壁班的女生的臉變成了童明月的臉，她拉著她的手，語氣溫和地對她說：“我知道你也是喜歡女生的，對嗎”
我知道你也是喜歡女生的，對嗎
對嗎……
許燦醒過來的時候，還沒睜眼，耳旁就聽見了下課鈴。
她整片思緒都沉浸在剛才的夢境里，心如擂鼓，夢見跟第一次聽到這話同樣反應(yīng)大，卻又完全是兩種不同種的情緒。
沒有親耳聽見的震驚和些微不安。
夢境和現(xiàn)實經(jīng)歷的區(qū)別，好像只有人不同……怎么會，給人感覺那么不一樣。
“童明月……”
說來奇怪，當(dāng)這名字被她喃喃著念出來的時候，心里不安定的感覺忽然消失得毫無蹤跡，且變成一種鋪天蓋地的渴望。許燦咬了下唇。
她無意識地找出水杯，急喝了兩口水。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許燦！你上課睡覺啊！”
徐倩雯從后面猛地拍了下她肩膀，許燦在走神，嚇得直接把水杯扔到了地上。
“啊，你沒事吧”
徐倩雯沒想到她反應(yīng)那么大，反倒是被嚇了一跳，忙幫她把杯子撿起來，“我錯了我錯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剛上課睡覺，被老王看見了。”
“嗯……”
許燦沒放在心上，隨口問：“那她怎么沒有來敲我桌子。”
“因為你數(shù)學(xué)又拿了滿分啊！”
徐倩雯靠了聲說，“她說，你肯定是昨晚通宵學(xué)習(xí)累到了，還讓我們跟你學(xué)習(xí)。你是她的寶貝你不知道嗎”
許燦：“噗嗤。”
徐倩雯轉(zhuǎn)過話題又問：“你化學(xué)怎么會最近總考那么差的，還得被童老師拉去補課。年級第一被當(dāng)差生的感覺怎么樣”
“就那樣吧。”
“童老師其實對你挺溫柔的啊，還給你單獨補課，可能本來你就是第一名的成績，她一代課就退步那么多，大概覺得對不起你吧”
許燦不置可否。
“說實話，”徐倩雯是真的好奇，“你是不是討厭童老師，故意考得差。”
“我為什么會討厭她。”
“也對，那你為什么會突然成績掉下來啊，我這學(xué)渣都沒覺得化學(xué)有變難啊。”
許燦拿餐巾紙擦著水杯，笑得正直：“偏科吧，我也不覺得數(shù)學(xué)難，那你怎么就考不好呢每個人都有自己天生就不擅長的東西，是吧。”
徐倩雯重重地點下頭：“對噢，你說的好有道理。”
她怎么可能討厭童明月。
而是，怎么說呢……
老師理智上覺得悶聲不響看書的小a才是乖孩子。可看著總扒著她大腿，吹著鼻涕泡說最喜歡老師了的小b，才更覺得親切。
當(dāng)哄他哄成習(xí)慣，得到他一點笑容就覺得愈加可愛，他被你馴服的那點乖巧愈加珍貴。
下次就算路過糖果店，往里一看，棒棒糖又大又漂亮。不自覺地買了，心想，那是小b喜歡的東西，下次他鬧得厲害了可以拿出來治他。
這是許燦在幼稚園觀察出來的。
她也想當(dāng)一當(dāng)會鬧有糖吃的孩子。
—
下午最后一節(jié)化學(xué)課，是隨堂考。
許燦的選擇題永遠有做錯的，實驗化學(xué)也時不時就不會。一張試卷剛寫完，她就在心里給自己算完分數(shù)，連排名都估了。
最后兩節(jié)是自習(xí)，無比自然地被趕來的班主任王媛占掉，講數(shù)學(xué)。
童明月留在教室里沒走，坐小講臺，拿一支紅筆批剛收上來的試卷。
許燦耳朵在聽課，目光卻在小講臺上。
手里拿著筆，筆尖點著草稿紙，留下濃濃的小墨點。
王媛講完課還剩十幾分鐘，就把作業(yè)本遞給課代表讓發(fā)下去，剩下的時間寫作業(yè)。
這時候大家就可以小聲說說話了。
課代表發(fā)著本子，忽然朝講臺上問了句：“老師啊，我數(shù)學(xué)那么差，你干嘛讓我做課代表。”
王媛笑著，故意用同樣無奈地語氣說：“顧景烜啊，誰讓你名字那么有小說男主的風(fēng)格呀。”
底下人全都笑了起來。
許燦心念一動，忽然接話問了句：“老師，我的名字是不是特像電視劇里的惡毒女配。”
她坐在第二排中間，對著講臺上講話不需要多么大聲。
王媛有點怔愣，許燦平時不會對老師說這種話，她就是安靜乖巧的優(yōu)等生，討喜，但不出挑。
“不會，我們許燦燦那么可愛，絕對是女主角呀。”
許燦說：“老師我愛你。”
王媛意外得笑到不行，回了句：“好，老師也愛你。”
許燦說這話的同時，邊用余光睨小講臺批改試卷的童明月。
看見她的動作似乎頓了頓。
然后，在試卷旁寫上扣掉的分，再翻過去，繼續(xù)改下一張試卷。頭也沒抬。
沒有別的反應(yīng)了。
所以，剛才是在加減分數(shù)嗎……
聽見她的話了嗎
許燦仗著自己年紀(jì)最小，想了想，童言無忌地笑說：“老師，反正你也沒男朋友，等我長大，嫁給我算了。”
“好啊，”王媛笑得眼角皺紋都深了些，點點頭，“那要等你多久呀”
許燦清清嗓子，先故作認真思索的沉默一會兒。
笑著剛要回答她。
“許燦，你過來。”
童明月忽然開口，邊把厚厚的試卷豎起弄整齊，批完了的樣子。
目光望去，對視上的那瞬間，不知道是不是許燦的錯覺。
童明月好像瞪了她一眼。
明明語氣還是依然如平日的溫和。
作者有話要說： —
遲到的元宵節(jié)加更，還有小紅包～
多留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