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瀝瀝,不像夏天的狂風(fēng)暴雨那么肆意潑灑,卻有一種獨特的綿密粘稠感。樹葉被秋雨打濕,滴滴答答的落下水滴。
細(xì)雨打濕了阿衡的衣服,落在他枯黃的臉上。說真的阿衡不喜歡雨水落到身上的感覺,陰冷潮濕,好像要從他的皮膚鉆到骨頭里面去一樣。樹林中不方便打傘,再說,阿衡也沒傘可打。
野獸的嗚咽聲越來越清晰,阿衡順著聲音一路磕磕絆絆走了過去。林間濕滑,石頭上的青苔被雨水打濕,一不小心就要摔個狗吃屎。
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著重建破廟,原本一直忙碌著還沒什么感覺,結(jié)果剛剛休息了一下,他覺得他的骨頭都在咯吱咯吱的作響。聽起來真是太詭異了,簡直不像是個活人。
說起活人這個話題,那天和天幻對手的時候,阿衡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可惜只有一聲,然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阿衡覺得自己大概是個活死人。
“嗯”阿衡奇怪的看了看一株參天巨木,他之前怎么沒看到樹林中有這么大一株樹這株樹木有幾十人合抱那么粗,粗壯的枝干筆直的向上伸展開來。野獸的聲音已經(jīng)很近了,阿衡小心的跨過盤旋在地上的樹根,討飯棍兒撥開樹根間茂密的野草。
討飯棍兒撥開一簇野生石斛之后,石斛下方露出了一個洞穴。洞穴中竟然還有隱隱的亮光透出,野獸的嗚咽聲就從洞穴深處傳來。
阿衡站在洞穴前,他腦海中一直有個念頭要他進(jìn)去,里面的野獸會成為他的徒弟。阿衡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彎腰鉆了進(jìn)去。徒弟什么的,他從來沒奢望過,他只是覺得里面的野獸應(yīng)該是之前見過兩次的那只豹子。
雨夜中,野獸低低的嗚咽聲就像是在哭泣。它很會找地方,它的巢穴處于一株巨樹下,盤曲的植物根系間巢穴本就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入口還長著些植被,就更難尋找了。若不是阿衡一直循聲尋找,說不定就要錯過這個洞口了。
阿衡鉆入空口后,發(fā)現(xiàn)這個洞出乎意料的大,洞中竟然有夜明珠照明,整個洞穴亮如白晝。洞穴溫暖干燥,還有充盈的靈氣環(huán)繞。若不是洞中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阿衡覺得這地方簡直是個福地。
野獸趴在洞穴中的一塊鋪著獸皮的地上,它痛苦的在獸皮上翻滾著,它周圍的樹根像被炸過一般,露出了白色的內(nèi)里。
阿衡都快走到它身邊了,它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它正在狂暴的掙扎著,好像想要站起來,但是它掙扎了許久,只能重重的倒了下來。
那猶如哭泣的嗚咽聲正是豹子的發(fā)出來的。原本巨大的妖獸,現(xiàn)在的體型只縮到了正常豹子大小。可能是為了方便鉆到洞穴中才縮小,也有可能是縮小了身體能縮減靈氣的消耗吧
洞穴正處于巨木下方,盤曲的樹根間有好幾塊平地。阿衡小心的跨過樹根,一點一點的接近豹子。他的速度不快,身體雖然僵硬,卻順利的前行了很長一段路。
“嘶——”輕微的衣服被劃破的聲音傳來,阿衡的討飯棍碰到了一團(tuán)柔軟的東西,他定睛一看,討飯棍掛到了一團(tuán)黃白色的衣服上。
一具無頭尸體!尸體身上穿著黃白色的袍子,背上還背著一個空劍鞘。這不是那天被妖獸一口吞了頭顱的天幻真人么怎么會到了這里
阿衡戳戳尸身,想著這大概是豹子叼進(jìn)來當(dāng)糧食的吧
響聲驚動了豹子,這時阿衡已經(jīng)離它足夠近。它齜著牙,身體卻瑟縮的向后挪去。阿衡發(fā)現(xiàn)豹子的動作很緩慢,定睛一看,它的四條腿都斷了。普通的豹子遭受這樣的攻擊估計早就不行了,可這頭豹子只是行動有些遲緩。
它的四條腿扭曲著,動一下都痛徹心扉,斷骨處的皮肉都磨破了,黑色的淤血凝固在傷口處。看起來好慘……尤其是豹子雙眼滿是血絲,眼眶中還滾著淚滴,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絕望的。
阿衡用討飯棍將天幻的尸身放到一邊,然后緩步走到豹子面前。豹子做出攻擊的動作,不過由于四肢沒法用力,它站的搖搖晃晃,喉嚨中發(fā)出低低的咆哮聲。豹子含著淚的眼中帶著驕傲和憤怒,即便四肢全毀,這頭妖獸依然不是人類能折辱的。
阿衡一路走來也形容狼狽,他擺擺手:“我不是過來找你晦氣的。我有話要對你說。”阿衡后退幾步坐在一條凸起的樹根上,他覺得豹子能明白他的話。
“那天多謝你出手相助,要不是你幫忙,這道人就要了我的命了,多謝你。”阿衡指指無頭尸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幫了我。”
豹子猙獰的看向阿衡,他通紅的雙目中滿是戒備和提防。這個人類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要是一個人把自己的四肢全部打斷,再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對自己說,我感謝你哦。呵呵,換誰都不會信。
要不是他太痛失去了警覺性,怎么會讓這人走到他洞穴附近豹子現(xiàn)在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人不懷好意。</p>
阿衡有些遲疑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總覺得我和你應(yīng)該有一段緣分,你不要想岔了,我說的是師徒間的緣分。哦,我是師傅,你是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