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著一只腳在車上,一只腳在地的姿勢,想半天,沒想通,算了,跳下車,回頭準(zhǔn)備交代司機(jī)幾句話時,一眼掃見金姐那張老臉,當(dāng)時心里就是一涼,緊接著咯噔一下,嚇得頭發(fā)都豎起來了。
金姐看她眼神發(fā)直,面色發(fā)白,也嚇了一跳,關(guān)切問:“寶寶,怎么了”
潘寶寶定了定神,說:“沒什么。”
進(jìn)暢園,到樓上。她的乖兒子也已經(jīng)起床,人在陽臺上,正穿著黑色刺繡真絲kimono坐著喝酒,眼睛看向遠(yuǎn)方出神,臉色看著不怎么好,神態(tài)間懶洋洋的。
她領(lǐng)著金姐出現(xiàn)時,他都沒注意,她驚訝:“怎么了一大早就起來喝酒”
話問的云淡風(fēng)輕,實則心底已在翻江倒海,山崩地裂,震度早達(dá)十級水準(zhǔn)了。她混貴婦圈,這個圈子最不缺耳目靈通的耳報神,香港emily與莫妮卡的傳言這兩天已經(jīng)傳到了她耳朵里,所幸林太幫忙,給及時壓了下去,才沒有大范圍傳播,造成壞影響。
莫妮卡這個女孩子她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才情有一點(diǎn),野心也有一點(diǎn),她的目標(biāo)不是李家公子的女伴與緋聞對象,她看中的是李家兒媳這個寶座。想獲得這個寶座,最大的助力和指望便是自己這個嬢嬢,背著嬢嬢去和嬢嬢兒子搞事情諒她還沒這個膽子,也不至于這么沒腦子。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鬼迷心竅,背著自己如何如何,不把自己這個嬢嬢放在眼里,真搞出這些小動作,害兒子與香港emily失和,但兒子那里卻也說不通,他對莫妮卡的態(tài)度擺在那里,客氣疏離,冷淡肉眼可見。而且上次帶去愛馬仕的女孩子,聽sa事后描述,也不可能是莫妮卡。所以她才敢在林太那里打包票,此事乃是陰險小人背后操縱,目的就是見不得李馮兩家聯(lián)姻,云云,有理有據(jù),說的林太信服,消除了心中疑云。
別人都信了她,她卻知道兒子那個真正的上海小女伴需要及早解決掉,即便解決不了,也得把人藏藏好,好歹藏到婚后。他們這個圈子,男人養(yǎng)小老婆成風(fēng),好歹給正房留點(diǎn)體面,大家多數(shù)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但話又說回來,兒子是一代目一手帶大,為人處世像極了祖父。和這種低調(diào)謹(jǐn)慎的人打交道,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有其用意在。簡言之,這種人從不做無用之事,也從不發(fā)無用之語。
而這次,與馮家emily的訂婚進(jìn)入兩家議事日程之際,卻突然傳出和上海小女友的緋聞,在她看來,搞不好是在他試探,但更可能是抱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在里面。試探無所謂,自暴自棄這個才是她最害怕的。
所以她思來想去,決定以送襯衫為由,到他家里來,和他好好談一談這件事情,問問他心中真正想法。
李一馬明顯不想說話的樣子,也不想被她在旁窺視臉色,喚一聲“媽咪”,請她坐下后,丟下一句“我要去鍛煉身體了”,不管她,徑自往健身房間去了。一面走,一面脫睡衣。一路脫,一路丟,到房間門口,只剩身上一條ck白邊運(yùn)動短褲,進(jìn)去后,關(guān)門的聲音巨大無比,近乎粗暴無禮。
潘寶寶嘲他一聲:“哦喲,脾氣漸長了。”叫金姐去廚房,去給他煲個四味去火湯,讓他中午好在家里喝,消消火氣。
金姐轉(zhuǎn)身一走,招手把a(bǔ)ya喊來,她坐著,aya站著。她一臉嚴(yán)肅,眼睛直直望著黑瘦菲傭,看到對方心里發(fā)毛,明顯緊張了,才緩緩開口,像審犯人一樣,聲音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jeffrey最近一直在交往的女孩子是誰”
aya垂著手,恭敬答:“madam,你如果有問題,可以直接去問他。”
潘寶寶對這句話有滿意也有不滿意。她滿意的是madam這個稱呼。去年之前,這固執(zhí)菲傭都還是以miss稱呼她的。伊仗著自己是一代目欽派之人,眼里只認(rèn)得一代目和自己所服務(wù)的三代目,對旁的人一概不放在眼里。這老古董,她高傲得很。
說起來,她和這個老古董還是有一點(diǎn)革命情誼的,就是兒子抑郁,環(huán)球去旅行的那一年。她,老古董,兒子,以及兒子的一條狗,三人一狗走天下,同甘共苦一整年,當(dāng)時大家彼此照顧,互相攙扶,自己心里是真沒有當(dāng)她是傭人,也沒有覺得高她一等的,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她必定能感知自己的一片心,以及一番情誼。
可是有什么用人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哪怕當(dāng)著兒子和二代目的面,都照樣miss、miss的叫。不知道伊一個菲傭,哪來的優(yōu)越感。
反正對于miss這個稱呼,潘寶寶忍到地老天荒,內(nèi)傷到五勞七傷。放在以前也就算了,自從打入林太的圈子,時至今日,靠著兒子與香港馮家的加持,在上海貴婦圈已然是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了。貴婦圈她都混成這個地位了,在家里還要被兒子的一個菲傭稱呼為miss,傳出去,叫她把臉皮往哪放
林太客廳是她心中的耶路撒冷, madam這個稱呼則是她的喜樂冠冕,圣地已經(jīng)抵達(dá),但差這一頂冠冕,她的人生就無法真正圓滿。
怎么辦,開除人家只要一代目還在一天,她就一天沒這個能力和膽量去太歲頭上動土。而且,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從小到大,兒子身邊所有跟著的人,八字都是測算過的,aya之所以在一群菲傭中脫穎而出,被一代目挑中,叫她跟乖孫天涯海角這么多年,個中自然有它的道理。所以她不能也不敢去動乖兒子身邊的人,只有生生忍著。忍到后來,實在受不了了,她就使出她作為一名優(yōu)秀外室的看家本領(lǐng):吹枕頭風(fēng),哭,作。
兒子面前她要維持體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提起過兩次,二代目面前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枕頭吹完接著哭,哭完接著吹,如是三番作了兩次,果然,沒多久,這老古董終于改了口,開始稱呼她為madam了。這里面可能有二代目和兒子的作用在,也有可能是因為佛山那邊一代目體弱住院消息時不時的傳來,令這老古董不得不睜大雙眼看清形勢,現(xiàn)今,李家的形勢已經(jīng)不同于往,而她的地位,也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
而今天叫她不滿意的是,即便改口,這老古董心里還是沒把自己放在心里,所謂的陽奉陰違便是了。
潘寶寶強(qiáng)忍住氣:“你只要把名字告訴我就可以離開了。”潛臺詞是,如果不講,你就在我面前給我這么站著。
ata卻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仍舊低著頭,一臉恭順:“madam,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我在問他交往的女孩子是誰,聽得懂嗎”已經(jīng)氣到尾音震顫,如果再聽不懂,那么她就不是人,她就是惡魔了。
aya不卑不亢:“madam,我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向你匯報工作也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里面。”
“你會不知道你會不知道!你跟我有什么好扯謊的我問你!我可是他的媽咪!你說,我會害他伐!”
aya一臉受驚的樣子,往身上慌張畫十字:“madam ,我從不撒謊,我是不會對lord撒謊的,我如果撒謊,lord是不會原諒我的!”
潘寶寶攘外卻不能安內(nèi),好氣的,急起來,連上海話都飆了出來:“哦喲,還動不動拿lord出來壓人!往自己一張小黑臉上貼金!幫幫忙哦,你做事冊爛污的時候,偷奸耍滑的時候,lord在天上看見,真的要為你羞愧而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xiàn)在到正文完結(jié)為止不休息,日更,每章5千字以上。
如果提早更,比如這次,那么明天就沒有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