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手捂臉,長嘆了一聲,終于維持不住了嚴(yán)謹(jǐn)嚴(yán)肅的源氏家主的形象。
“還請不要作弄于我了,晴明——”
【晴明】二字終于從口中喊出。
而正是這個聽起來并無什么特別之處的名字,卻讓博雅整個人渾身一震,無數(shù)紛擾繁雜的記憶瞬間涌入到腦海之中。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臉色瞬間如雪,仿佛有人將釘子硬生生錘進(jìn)他的太陽穴間。他難受地甚至連站立都無法維持,狼狽地跪倒在地。
目光所及之處,是陰陽師有著流云繡紋的衣擺,頗為熟悉的圖樣讓博雅更是頭暈?zāi)垦#刂撇蛔〉厣斐鍪郑プ×搜矍暗囊唤且铝稀?
晴明……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微微一驚,晴明卻并沒有多說什么,抬了抬手制止了想要怒斥博雅的童男,任由眼前這個男人像是抓住了浮萍一般,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擺。
“……博雅”遲疑了片刻,手持蝠扇的陰陽師輕聲喚道。
這是怎么回事
這位和他并無交集的、源氏一族的家主,為什么會突然拜訪這里,又為什么會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來熟稔親密的姿態(tài)——而現(xiàn)在更是,毫不設(shè)防地將軟弱的一面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晴明甚至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懷有惡意的話,恐怕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不過,晴明并不想這么做。
陰陽師清冷低沉的聲線恍若一記定心劑,博雅只覺得自己腦中各種混亂的記憶被他這一聲【博雅】喚得徹底沉寂下來,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屬于它的角落里,再也驚不起半分波瀾。
而博雅卻知道,有什么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眼前的這位安倍晴明——并非是他所熟悉的【晴明】。
他竟然在月之羽姬的幻境中,陰差陽錯地恢復(fù)了所有遺失了的記憶,自然也就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境,【安倍晴明】也是。
幻境之中的【源博雅】也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就算是經(jīng)歷過痛苦和迷茫,回想起來過去的經(jīng)歷,博雅不得不說,自己是享受著來自于上天的寵愛的。
源氏以陰陽術(shù)聞名。
他幼時便不喜歡這些千奇百怪的咒術(shù),在家中長老的監(jiān)督下才學(xué)了些結(jié)界術(shù),除妖退魔的招式倒是全不及格,只是一門心思鉆進(jìn)了弓箭之術(shù)上,因為失蹤的妹妹神樂說過她喜歡自己射箭的模樣。
再后來,他遇到了安倍晴明。
在這個家伙的陪伴下,他終于見識到了隱藏在黑暗之下的暗涌,找到了神樂失蹤的真相,源氏的黑暗一面終于裸地展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就算是現(xiàn)在,從賴光兄長手中接任源氏族長位置,帶領(lǐng)著源氏走向與過去截然不同道路上的他想起那時的記憶,也完全無法遺忘那種仿佛血液都要燃燒起來的憤怒。
而幻境之中的源博雅,從一開始便扛起了源氏的重?fù)?dān),一步一步走在孤獨的道路上,從未與【安倍晴明】有著一絲一毫的交集。
他一手揉著太陽穴,從狼狽的姿態(tài)中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亂的金云直貫,沉聲道:“抱歉,安倍大人,是我失態(tài)了,冒犯大人實在非我之意。”
他從善如流地將稱呼換了回來,卻讓同樣換了稱謂的陰陽師驚訝地挑了挑眉。
“源大人無事便好。”安倍晴明斂眸笑了笑,“若是被人知道源氏家主在我這里出了事情,可是大大的麻煩呢——我這個人啊,可是最怕麻煩纏身的呢。”
“這倒是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正是帶著麻煩而來。”
就算是自己的記憶已經(jīng)恢復(fù),博雅倒是沒有忘記幻境中的源博雅所擁有的記憶,他略一思忖片刻,這才將麻煩緩緩道來。
說是幻境,也許是另一個源博雅所擁有的的截然不同的人生,既然自己此刻誤入,可不能將別人的人生攪得一團(tuán)糟啊。
作者有話要說: 羽之月姬的幻境之中,是一個與博雅完全形同陌路的【晴明】。
大概就是【晴明】這個詞是類似于鑰匙一樣的存在,是能夠讓博雅從違和中走出來的關(guān)鍵點,但是想要從幻境中走出來還不夠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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