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筱星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說:“表哥,你別擔(dān)心, 嫂子她是又有身孕了。”
她睜開眼睛, 就看到楚霂辰激動而又興奮的神情。
“星兒,你聽到了嗎我們又有孩子了。”楚霂辰握著她的手,激動的說道。
蔣筱星沒有說話, 只是從床上坐起了身來。
楚霂辰連忙扶起她。
寧清在一旁說道:“表哥,那你在這里陪下嫂子,我先出去了。”她話落,就走出了房間。
楚霂辰在這時看向蔣筱星:“星兒, 我知道我現(xiàn)在不該跟你說這些,可現(xiàn)在這個局勢, 你留在我身邊,只會有更多的危險。”
蔣筱星沒有說話, 她在楚霂辰開口的一瞬間就知道他要說些什么了。她沉默著,用這種方式來作為反抗。
“星兒。”楚霂辰又叫道。
蔣筱星卻在這時打斷道:“那讓戰(zhàn)捷他們?nèi)ッ绹? 我留在這里陪你, 可以嗎”她幾乎是乞求著的,可楚霂辰仍舊拒絕道:“星兒,我知道你不想離開, 可你得為戰(zhàn)捷,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慮。”
楚霂辰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她的手:“戰(zhàn)捷他才只有兩歲, 他還那么小,需要有母親陪伴在他身邊。還有你腹中的孩子,他才剛來到我們身邊,你不能讓他,出生在這一個戰(zhàn)亂的環(huán)境里。”
蔣筱星還是沒有說話,卻有眼淚從眼角滴落了出來。
楚霂辰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他看著她說道:“星兒,聽我的話,去美國好嗎只有你們好好的,我才可以放下心來。”
蔣筱星哽咽著:“那你,會來找我們嗎”她心中有一萬個不舍,可是為了戰(zhàn)捷,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卻只能選擇妥協(xié)。
“會的。”楚霂辰說道:“我一定會來找你們的,你相信我。”
他的這份承諾有多沉重,蔣筱星心里其實很清楚,可她愿意相信楚霂辰,相信他一定會來找自己。
她看著楚霂辰,艱難的說道:“我聽你的,去美國,可是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定要回來找我們。你一定要好好好的,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事情。”她雙眼通紅,臉上更是沾滿了淚水。
楚霂辰將她緊緊擁在自己的懷里:“好,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來美國找你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蔣筱星沒有說話,只是靠在楚霂辰的懷中。他的胸膛還是和過去一樣寬厚溫暖,可是蔣筱星知道,這樣的胸膛,她要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感受不到了。
她在之后就和楚太太她們一起去了美國,她走的那天,剛好是個大晴天,陽光灑滿了四處,海水靜靜地流淌著。若不是城外不時有炮火聲傳來,倒真讓人以為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楚霂辰送蔣筱星和楚太太他們上了郵輪,他囑托蔣筱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蔣筱星沒有說話,只是在上船前的那一刻,緊緊地抱住了楚霂辰。
楚霂辰也一樣抱著她,折射在海水上的陽光應(yīng)當(dāng)是溫暖的,可是卻及不上楚霂辰胸膛上的溫暖。
蔣筱星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她再回來時,國內(nèi)的戰(zhàn)亂已經(jīng)平息了,日本人已經(jīng)簽訂了戰(zhàn)敗條約。
她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卻是陌生的。
五年前,她剛到美國時,楚霂辰時常會寄信給她,雖然常常幾個月才能收到一封,可至少能讓蔣筱星知道他是安全的。
可是就在一年前,楚霂辰再寄來最后一封信以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康納上校曾經(jīng)試著幫她聯(lián)系過國內(nèi),可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林州城淪陷,所有的通訊都被中斷了。
雖然康納太慰她楚霂辰會沒事的,可蔣筱星還是在擔(dān)驚受怕中度過了整整一年,最后終于忍不住回國來找楚霂辰。
她詢問了很多人,可都沒有楚霂辰的下落。絕望之際,卻意外遇見了顧擎宇和沈黎曉。
故人相見,總是高興的。沈黎曉和顧擎宇也一樣。
他們看著蔣筱星有些意外的問道:“星兒,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去美國了嗎”
蔣筱星看著他們:“我是來找霂辰的,你們知道他在哪里呢”
一聽到楚霂辰的名字,顧擎宇和沈黎曉的臉上全都露出了難色。
蔣筱星連忙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霂辰他出什么事了”
見她這么緊張,顧擎宇立刻說道:“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說。”他隨后就跟蔣筱星說了一年前的事情,原來一年前,林州城淪陷,楚霂辰帶著一隊人死守著林州城。等到顧擎宇他們帶人趕到時,楚霂辰已經(jīng)身受重傷。
蔣筱星在聽到這里時,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顧擎宇連忙安慰道:“星兒,你先別急,據(jù)我所知,楚霂辰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被搶救了過來的。只是他后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聽到他這么說,蔣筱星這才稍微放下了心來。可她仍舊沒有楚霂辰的下落,不知道他在哪里。
顧擎宇又繼續(xù)說道:“你先別太擔(dān)心了,我去幫你打聽一下,這么多人,總會有知道楚霂辰消息的。”
“是啊。”沈黎曉也安慰道:“你剛從國外回來,也應(yīng)該累了,先去我們那里坐一會,休息一下。等擎宇打聽到了楚霂辰的消息,你再去找他也不遲。”
話雖然這么說,可蔣筱星又怎么能夠放下心來。但是她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便只能留下來,等顧擎宇的消息。
傍晚的時候,顧擎宇回來了。他告訴蔣筱星,楚霂辰就在前面的一個醫(yī)院里休養(yǎng)。
蔣筱星看著他問:“那,那我現(xiàn)在可以去找他嗎”
顧擎宇面露難色,他告訴蔣筱星:“如今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有些地方的通訊還是沒有恢復(fù)。一般每隔兩天,才會有到楚霂辰那里的車子。今天的車子,已經(jīng)沒有了。”
蔣筱星聽到他這么說,目光立刻暗了下去。
顧擎宇見她這樣,連忙安慰道:“不過你也別著急,明天早上,正好有一輛要送軍用物資的車子過去,到時候我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把你一起帶過去。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沈黎曉也在這時走上前來說道:“是啊,星兒,你今天就先留下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擎宇再安排人把你送到楚霂辰那里去。”
蔣筱星沒有說話,沈黎曉又繼續(xù)勸道:“你五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個晚上嗎”
是啊,她五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個晚上嗎可這一個晚上,對蔣筱星來說注定是無眠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在顧擎宇的幫助下去了楚霂辰那里。顧擎宇原本是想陪著她一起過去的,可因為沈黎曉已經(jīng)有了身孕,雖說距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一段時間,可顧擎宇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家里。
他叮囑兩個運送軍用物資的士兵,一定要照顧好蔣筱星,然后就回去了。
蔣筱星到達(dá)楚霂辰那里時,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長時間的舟車勞頓,讓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可她顧不得休息,直接就向著楚霂辰所在的醫(yī)院里走去。
沒走幾步,她就看到正前方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軍裝,目光灼灼。金色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襯托的如記憶中一樣高大。
蔣筱星的眼眶當(dāng)場就濕潤了,她已經(jīng)五年沒有見到過楚霂辰了,當(dāng)初她離開時,才只有24歲的年紀(jì),如今,卻快要30了。
五年的時間,將很多的事情都沖淡了,卻沖不淡蔣筱星對楚霂辰的感情。她曾經(jīng)固執(zhí)的想要離開楚霂辰,可當(dāng)她真的離開了,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他的世界是那樣灰暗。
她看著楚霂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思念了五年的人。
楚霂辰也一樣看到了她,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明明應(yīng)該在美國,又怎么會在這里呢
可蔣筱星卻在這時向著他跑了過來,她臉上帶著微笑,可眼中卻帶著淚水。
楚霂辰這才清清楚楚的意識到,她真的回來了,她真的就在自己眼前。他張開自己的雙臂,在蔣筱星接近自己的那一秒,將她緊緊地?fù)碓诹俗约簯阎小?
“星兒。”他抱著她:“你怎么來了”
“因為我想你。”蔣筱星緊緊地依偎在楚霂辰的懷中,就跟五年前離開時一樣。“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就回來了。”
楚霂辰聽著蔣筱星的話,他在這時將她抱的更緊了些。這五年來,他的思念絕對不會比蔣筱星少。當(dāng)初林州城淪陷,他身中數(shù)槍,命懸一線之時,也是他對蔣筱星的這份思念讓自己挺了過來。他答應(yīng)了她,一定會去美國找她,所以他絕對不能讓自己有事。他就這樣,在所有醫(yī)護(hù)人員都以為回天無力的情況的下,頑強的活了過來。
他在之后就帶著蔣筱星去了自己的住處。那其實是一件很簡陋的屋子,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書桌,但卻收拾的井井有條。
蔣筱星看著,眼眶忽然就紅了。
楚霂辰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看著她說道:“有點簡陋,你別介意啊。”
她其實一點也不介意,她只是心疼楚霂辰。她知道他這五年來,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她看著楚霂辰消瘦的臉龐,哽咽著說道:“我聽擎宇說,你之前在林州的時候受了傷,現(xiàn)在好點了嗎”
楚霂辰笑了笑:“你說呢要是沒好,我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嗎”
他雖然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可蔣筱星卻仍舊有些擔(dān)憂。她看著楚霂辰道:“你讓我檢查一下。”
他身上要比之前要比之前多了很多道傷疤,楚霂辰不想她難過,便往后退了一步,說道:“我真的沒事了,你就放心吧。”
蔣筱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暗了下去。她知道楚霂辰這么做,其實是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
楚霂辰在這時又看著她問:“對了,媽她們還好吧。”
蔣筱星點了點頭:“你放心吧,媽和姑姑都很好。彤彤也已經(jīng)上高中了,戰(zhàn)捷,也上小學(xué)了。還有...”她說到這里時,從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來。
楚霂辰接過她手里的照片,只見上面是一個小女孩,扎著兩條羊角辮,眉眼間與自己有著幾分相似。
他看著蔣筱星,顫抖的問:“這,這是我們的女兒嗎”
蔣筱星點了點頭。
“她都這么大了。”楚霂辰眼角微微有些發(fā)紅,當(dāng)初他送去蔣筱星去美國時,蔣筱星才剛有一個多月的身孕。現(xiàn)在,這個孩子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甚至要比五年前的戰(zhàn)捷,還要大一些。
楚霂辰還記得,這個孩子出生時,康納上校讓人給他寄來了一封信,里面就有一張嬰兒的照片。楚霂辰當(dāng)時看著那張照片,笑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又看著蔣筱星問道:“她叫什么名字”
“思辰。”蔣筱星說:“楚思辰。”
短短兩個字,包含了所有的情誼。
楚霂辰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蔣筱星正看著自己。
她眼中有光,那光影中倒映的身影,正是自己。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去吻住了她。
他的這個吻里,飽含了太多的深情,更有這五年來所有的思念。
他抱著蔣筱星,蔣筱星也一樣抱著他,兩人緊緊相擁著,恰如外面的性星光一樣美好。
第二天一早,蔣筱星醒來時,楚霂辰已經(jīng)不在屋子里了。她換好衣服走下床,正要出去找楚霂辰,楚霂辰就在這時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p>
“醒了”他手里拿著一碟包子和一大碗粥,一邊走進(jìn)來一邊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