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里頭多是的生得不偉大,死得也不光榮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但是死也要死個痛快才行。
林淼手腳發(fā)軟心口狂跳,忍著害怕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開口問謝琰:“王妃,這么晚了,不知道您親自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他說著話,余光里瞥見院子里自己熟悉的兩個婆子正被人帶著往外走,璧如卻被留在了原地,等院門開了又關(guān)上,這一方小天地所框住的氣氛便更加顯得逼仄窒息讓人肝顫了。
謝琰往前半步,林淼自動往后退了半步,側(cè)過身去讓謝琰走進屋內(nèi)。
跟著謝琰來的婆子丫頭只留下兩個,此時站在屋外攔住了想要進屋的璧如。
璧如的表情迷惘大過于恐懼,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林淼心有戚戚,覺得自己怕是活不過今晚,雖然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他有些心理準備,這時候卻也還是后悔沒有把自己藏銀票的位置告訴璧如,床腳旁邊的那塊地磚,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被人掀開。
謝琰身著黑衣,進了沒有燭火的內(nèi)室,好似有半個人都隱沒在黑暗中,只留個俊逸非常的側(cè)臉,可惜沒人敢去多看一眼。
林淼的手扶住門框,求生欲讓他邁不動腿,腳底心都快冒出冷汗。
外頭的婆子從林淼身邊經(jīng)過,徑直進入室內(nèi),她從懷里掏出一只小蠟燭燃了起來,小小一點火光。這點燭火驅(qū)散不了室內(nèi)的黑暗,更驅(qū)散不掉林淼內(nèi)心的恐懼。
他洗蘿卜的時候手不小心在石板上蹭破點皮,林淼都覺得疼死個人了,凌遲啊……
林淼腦中將這自己還沒有感受過的滋味放大了千倍,自行勾畫出了一副血腥可怕的圖景。
點完蠟燭小步推出去的婆子順手將房門給關(guān)了起來,啪嗒一小聲,讓林淼猛地縮了縮自己的肩膀。
同時他的身后傳來一道冰涼涼的聲音:“過來。”
林淼不敢不聽,他僵硬地轉(zhuǎn)過身,黑湫湫的眼珠子看看謝琰,又回到地面看著自己的腳尖,自暴自棄一聲不吭。
謝琰也不嫌他屋里小,自己在小桌旁坐下,見林淼離自己還有三步遠,謝琰再次開口:“過來我身邊坐下。”
這次指令明確,林淼也不能裝聾作啞弄混過關(guān)了。
他的腳尖在地上磨蹭了片刻,慢吞吞地坐了過去。謝琰的雙手垂在膝頭,目光沉靜看不出暴戾之氣,反而有一股只是來找好友夜聊的感覺。
是來殺我的嗎這好像不是來殺我的啊。林慫慫心里犯嘀咕,因為謝琰并沒有暴露出兇殘本質(zhì)而開始心存僥幸。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覺得謝琰的舉動太過意料之外,又乖乖不敢吭氣的同時,謝琰看著林淼的側(cè)臉覺得林淼也算是人間少有。
乖順又言聽計從的人謝琰見過太多,那些奴仆那些下人,和林淼一樣弱而可欺的豈止一個兩個。他們生來如此,十分習(xí)慣,眼里是看不見多少別樣光彩的。
然而林淼不一樣,他的確是順從地過分,幾乎到了膽怯的地步,可他眼里依舊會在某些瞬間流露出獨特而奕奕的神彩。出門時會因為幾文錢的面糾結(jié),回家時又還記著給家里的小丫鬟帶一個糖人。被膽怯與乖順壓下去的機靈氣也時不時絲絲冒出來,被謝琰的目光捕捉到。
如今看他打算,似乎也無意在府中與姨娘們爭寵,反而是準備盤個小店面來自己做些生意,林淼的確在努力生活。
謝琰唇角動了動,開口回答了林淼前面的問題:“我會在這住一陣子。”
林淼聞言,一下有些回不過神來,“在這里”
他抬頭,眼睛里面映出兩個跳躍的燭火,亮堂堂的。
謝琰語氣平淡:“嗯,”不過他稍一停頓便拋出了讓林淼緊張的下半句,“近來王府之中有刺客出沒,此處位置偏僻,比清秋院安全些,白天我不會來,你可如常行事。”
林淼腦子嗡的一下,將謝琰所說的東西給消化了以后,內(nèi)心瞬間炸裂了。
我當是什么事兒呢,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是拿我擋刀子啊狗日的王八羔子,哪個有志之士要殺你,真是這天底下難找出第二個的真漢子,老天爺有眼了!你過來拉我墊背,你這一肚子的壞水是沒地方放了,走起路來恐怕都要咣當作響吧!趕明兒你一睜眼就眼歪嘴斜,這才算是天道好輪回,我轉(zhuǎn)頭就去廟里燒香!
在心里頭罵了一通爽快的,林淼這才軟不楞等地開口道:“王妃,其實我這兒也不安全,我這兒都有賊來過。”
林慫慫當然是不敢直接不讓謝琰住的,他只能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來期望打消謝琰的念頭。
“賊”謝琰挑重點反問。
“是啊,”林淼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肉疼,想起那賊,眼睛就猛地一瞪,“翻墻進來,偷了我三十兩銀子啊。”
謝琰倒是耐心十足,依舊反問林淼:“這樣的事情,為何不曾上報”
林淼被謝琰一句話給問噎住了。</p>
因為怕你這大醬肘子記著我要收拾我,可誰知道我這么低調(diào)還是命苦真是娘希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