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順著聲音走到窗邊,往外一推就看見遠(yuǎn)處靠近城門的地方站著一排衣衫大敞的漢子,看著打扮就是在碼頭上做活的工人了。
靠近城門的地方有不少小攤小販,賣什么的都有,大多數(shù)碼頭工人也就是買兩個白面饅頭配上些咸菜吃了,雖然不好吃,然而便宜也抗餓。
像林淼在的飯館,即便不是雅間,便是樓下混雜的環(huán)境里,要是點(diǎn)個菜和飯想要吃飽,即便是幾個人拼湊在一起,那每個人也要花上大半日的工錢,對于這些周圍村鎮(zhèn)來的碼頭工人并不友好。
璧如不知道林淼在那兒直勾勾看些什么,等她過來看了一眼卻是立刻羞紅了臉:“公子你看他們干嘛啊”
“啊”林淼不知道璧如是什么意思,她羞紅臉實屬尋常,可他是個男人,怎么也不能看了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也是,像原主那樣喜歡男人的猛然盯著一群打赤膊的男人看的確是有些引人誤會,林淼收回目光,一臉正直地道:“我在看錢。”
這回輪到璧如不解了:“啊”
她忍著羞臊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除了一群糙漢子,什么都沒看見啊,更不說錢了。
林淼擺擺手讓她回去坐著,自己則站在床邊繼續(xù)觀察。
靠近城門處的商販雖然頂著太陽,可生意實在是很好,有些是站著一個人賣的,有些是夫妻兩個一起賣的,幾乎都是忙得腳不沾地手不停。
而陰涼處的碼頭工人也是一波換了就接下一波,吃個午飯幾乎只要四五分鐘,就這么一波走一波來,愣是絡(luò)繹不絕看不到頭。
要是在這個地段開個快餐店,那絕對不缺客人啊。
一直等飯館的伙計來上菜,林淼才把窗戶關(guān)上坐回原地,心里還計算著這個買賣的可行性。
原主沒什么特別的本事,林淼也沒有,他在現(xiàn)代所學(xué)習(xí)的知識與技能在這個時代派不上半點(diǎn)用場,唯一要說比較相通的就是在吃上面的研究了。
王府里的婆子手藝倒是還成,就是不知道外頭的飯館味道怎么樣。
他前面進(jìn)飯館之前看了好幾家,這家人最多,想來味道也不會差。
小伙計上了菜,還對林淼夸口道:“客官請慢用,咱們店里的菜色不說是城里的第一,也少說能排到前三,口味絕對是沒得說的。”
他這么一說,林淼也就有了期待,結(jié)果有了期望就又失望,入口的菜色味道雖然不至于太差,但也完全算不上多好吃,與這菜的價格比起來,性價比三個字是絕對沒有的。
算算這店的價格與往來人流量,恐怕店里一個月也能凈賺不少。
果然飲食業(yè)無論是古是今,只要是選好位置作好定位,那都是個只賺不賠的買賣啊。
為了徹底驗證可行性,林淼吃飽喝足還特意去城門那塊轉(zhuǎn)了一圈。那邊有飯館,價格也比他中午吃的這家便宜很多,可是在店里吃飯的工人也只有零星幾個,即便是在里頭吃的,那也是兩碗菜四個人吃,米飯倒是吃了四盆。占了一張桌子花的錢卻少,小二的臉色也不好看。
林淼本來還打算再多轉(zhuǎn)一會兒,不過看看天色,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他和車夫約定的時間,便也只能返回王府再看了。
這趟出門,吃飯是在雅間要貴一些,花了三百文,現(xiàn)在林淼手上還剩下二十四兩零七百文。再有十幾天就到下個月,到時候加上月例,那攢個三十兩不在話下。
到時候盤個小店面創(chuàng)業(yè)是足夠的,如果能夠成功,也便有了自己的小事業(yè),要從王府離開更能名正言順,且底氣也足不少。
林淼躊躇滿志,小半個月的時間里外出多次,將靠近碼頭的南城門那塊的情況考察了個清清楚楚。
那邊的確沒有什么大飯館,小商小販們賣的多是面條饅頭一類的,再剩下就是各種方便的醬菜。中午碼頭會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如果換算成現(xiàn)代林淼所熟悉的時間,那大概就是十二點(diǎn)到下午兩點(diǎn)那一段。
南城門那塊在最繁榮的商圈之外,鋪?zhàn)拥淖饨鹨脖瘸侵斜阋嗽S多,不過到底人流也繁忙,特別是商船來往住宿飲食都是生意,所以租金也只是相對便宜。
林淼找了牙人,結(jié)果一問心就涼了半截。他看上的那幾個小鋪?zhàn)右粋€月的租金都要十兩起租,且半年一租,他手上的那點(diǎn)錢都還不夠租半年的,更不說后面生意的本錢了。
“才十兩一個月,內(nèi)城靠近晉王府周邊,這樣的鋪面都要幾十兩一個月了,這的生意與那比起來卻差不到哪兒去,現(xiàn)在不租,過陣子只有漲價的份。”牙人半點(diǎn)不愁林淼不租。
窮真是萬惡之源,林淼興致勃勃地出門,垂頭喪氣回家。
他住的那處小院位置偏僻,墻外就是王府后面的小巷,平時少有人來,十分清凈安寧。
璧如到底是個小姑娘,出門時多有不便,林淼這幾回也就不讓她跟著,都是自己出門辦事。
一回到家里頭,璧如就拉著他捏腰捶腿端茶送水,好似林淼出去是走了萬里長征。
等林淼歇過一口氣正在心算自己什么時候能攢夠鋪?zhàn)拥淖饨饡r,璧如忽然想起似的,滿臉笑容地對林淼道:“公子,聽錢大娘說王爺今日回來了。”
林淼這小半個月里早就將陳寧給拋到了腦后,乍然聽見他的名字,心猛得一跳,差點(diǎn)兒被自己口中的茶水嗆到。
璧如還當(dāng)他是高興,林淼卻滿心祈禱陳寧記不住自己。
也不知道是林淼的祈禱奏效了,還是雪娘的手段高,反正陳寧回來兩日后都沒見他想起林淼來,一直在自己院里同雪娘玩樂,除了聽說去張姨娘那吃了個飯,別的院子連看都沒看。至于許諾林淼回來就只陪著他的事兒,陳寧壓根就沒了半點(diǎn)記憶。
林淼一邊覺得陳寧這廝果然是個說了就忘的大豬蹄子,一邊覺得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只盼著陳寧快點(diǎn)再出門,那他在府里倒還自在。
反正他在的院子偏僻,平時與謝琰沒有半點(diǎn)牽扯,而只要和陳寧再沒有關(guān)系,那就徹底沒了任何與男主們有關(guān)的劇情了。
再數(shù)數(shù)銀子,這個月初又發(fā)了月例,林淼留下一點(diǎn)作為不時之需,另外則和存款湊了個整數(shù),一共三十兩銀子全都放在了他床內(nèi)側(cè)的小錢箱里,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打開數(shù)一數(shù),一數(shù)就樂呵小半天,這可都是未來事業(yè)開啟的資金啊,林淼盯著小元寶,覺得它們一個比一個可愛。
月上柳梢頭,林淼躺在黑暗的帷帳內(nèi)翹著嘴角將開心事一件一件數(shù)出來。
環(huán)境艱苦,但人也要向開了看,要不然愁都愁死了。
雖然外出奔波有點(diǎn)辛苦,可是這段時間來他吃飽喝足運(yùn)動量也夠,身體感覺上好了不少了,起碼不是原本那個林妹妹的架子。
另外也是因為出門多了,他的皮膚也黑了不少,少了許多脂粉氣,多了林淼自己喜歡的陽光。
聽說陳寧這次只在王府待五天,那就是兩天后陳寧就要走,所以后面開心自在的日子馬上就來。
林淼想著這些事,慢慢涌上了睡意,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瓦背上傳來的細(xì)微聲響。
晨光微露,別的院子里婆子丫頭都已經(jīng)起來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林淼這邊院子里卻是靜悄悄的,一直到太陽已經(jīng)照亮了整個院落,璧如和婆子才陸續(xù)起身。
有個懶主子,下人更有福氣。原本對于過來做活還有些不滿的婆子們這會兒也都看開了,甚至覺得還不錯。在這邊活少不說,主子還好相處,沒有其他院子里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感覺,平日里她們坐在一處做做針線活聊閑天也不用避著主子。
璧如梳洗完畢,又去廚房看了早點(diǎn)的情況,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推開林淼的房門,準(zhǔn)備去叫他起床。
不似以往,林淼今天睡得有些深,腦袋還有點(diǎn)昏沉,等他被璧如叫醒,還都廢了半天勁兒才把眼睛睜開。
也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林淼這么想著,本來也沒有當(dāng)回事,結(jié)果坐起身來時余光掃到床尾,忽然自己一向放在床內(nèi)側(cè)的小錢箱大開著被歪歪斜斜拋在床尾,里頭可愛的小元寶一個都不見了。
林淼嚇了一大跳,趕忙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小錢箱還是那裸奔的樣子。
他趕忙一彎腰將錢箱給撈進(jìn)了自己懷里,里外看了好幾遍才明確了一個事實,錢箱里的錢是真不見了。
這晴天霹靂一下砸在了林淼的腦袋上,他往床下一看,床邊地上落著原本鎖住錢箱的小鎖,此時已經(jīng)四分五裂。林淼將自己的枕頭翻轉(zhuǎn)過來,從側(cè)邊一個十分隱形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鑰匙,這不像有人動過。
床沿還殘留著一些香屑似的東西,捻到指尖聞了聞,還殘留著一股異香,很有可能帶有迷香的成分,也就解釋了林淼為什么覺得腦袋有些昏沉了。
綜合這些已知條件,有一個事實清晰無比,林淼的小金庫遭賊了。
林慫慫坐在床上抱著錢箱喪著臉,他辛苦這么久,誰料一夜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