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聞言,一顆心不知如何歡喜,說起來當(dāng)年婚事是她有意撮合,后來因豐鈺入宮就不了了之,細(xì)究起來文家在這事上其實不大厚道。難為這孩子不僅不記仇,還將從前的情分都說成了是與她母親之間的閨中友誼,不僅全了豐鈺自己的臉面,也替文家說了好話。
“快坐過來。”文夫人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從腕上摘下一對碧玉鐲子往豐鈺手中塞,“好孩子,十年不見,長得這樣大了,讓我瞧瞧,是胖了瘦了”
豐鈺笑道“貴人待我好,長高了,也胖了。勞夫人記掛。”
文夫人憶起昔日情分,眼圈有些紅了“好孩子,你聰慧懂事,從小就是個乖巧伶俐的,貴人自然喜歡你。如今可還住在從前的院子里回頭文心回來,叫她找你說話去。”
這話一落,客氏臉色變得十分難堪。當(dāng)年豐鈺一入宮,原來住的芝蘭院就給豐媛占了,豐鈺如今住在偏僻的桂園,里頭不過種了棵桂樹,院子只有五六步長寬。這事文夫人不是不知的,卻偏在這時當(dāng)著人故意相問,是有要給豐鈺撐腰的意思
座中的夫人小姐們無不是人精,當(dāng)下紛紛扯開話題說別的去,就在這時文二奶奶來了,客氏強按下適才那點尷尬,笑著主動為豐鈺介紹“鈺兒,這就是你文二哥的媳婦兒,于禮,你該叫聲二嫂子。”
狄氏如今乃是有孕在身,本是不來見客的,聽說從前丈夫瞧上的女孩兒上門,特意前來,想看看豐鈺是個何等樣人。
豐鈺落落大方與她見禮“原來這就是二嫂子。二嫂子真漂亮”
狄氏細(xì)細(xì)打量這位假想敵,見她身穿藕荷色素錦衣裙,裙子雖是簇新的,卻是昔年舊款式,頭上不過兩根平常花簪,面上不施粉黛,雖說二十五歲年紀(jì),瞧裝飾打扮卻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模樣。又聽她贊自己貌美,一時心里的不平氣兒都順了。笑著和豐鈺寒暄起來。
豐鈺又贊她幾句,問起她腹中孩子,轉(zhuǎn)瞬就將昔年那點舊事都撇過去。
客氏暗暗心驚,原以為豐鈺這回上門會惹了文家不快,誰知這豐鈺三兩句話就和人打成一片,倒有重拾舊年情誼之勢。
園子里戲臺備好,侍女們來請各人園中入座,文太太親自攜豐鈺的手,同往園中而去。
正趕上朝中十日休沐,文嵩與弟弟文崇本在城外打馬騎游,熟料同行的一位公子跌傷了腳,一行人便提前結(jié)束回家,經(jīng)過花園,聽見戲臺上唱的是一出貴妃醉酒,聽聲嗓像是城里近來最紅的小旦季如夢,哥倆兒不自覺朝那頭望了兩眼,文嵩尚沒瞧出什么,那文崇卻是極為意外,扯住哥哥袖道“二哥,你看,那個是不是豐家大姐兒”
文嵩已經(jīng)十來年不曾聽聞這個名字,面露迷茫之色,“你說誰”展眼又往那頭瞧上數(shù)眼,見母親身旁親親熱熱坐著個女子,瞧似花信年紀(jì),梳的是閨女頭,眼睛清亮有神,好像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往他的方向瞧來,又很快轉(zhuǎn)回臉去。不知說了什么,引得母親笑個不停。
那眉眼,依稀認(rèn)得出。是當(dāng)年他曾暗自戀慕過的姑娘。
只是時光荏苒,他已不是舊年莽撞懵懂的單純少年,她也已不是當(dāng)年青澀嬌嫩的天真少女,中間隔了山海河川,是永世不能相見的身份。
文嵩淡淡點了點頭“唔。似乎是的。”徑往前走。
“二哥。”文崇不解,“她回來了,你不與她交代幾句么當(dāng)年,你沒有應(yīng)諾,娶了二嫂嫂。”
文嵩面上有絲難堪,繼而化成羞惱“你胡說什么并未定過親事,沒正式議過親,我便是娶不娶親,都不干她的事。”
“可你”文崇是知道當(dāng)年內(nèi)情的,他眉頭深鎖,不贊同地道“可你分明為她苦苦守了五年”
當(dāng)年家里為二哥說親,二哥曾那樣堅決地反抗過,分明說過,要等豐鈺、非豐鈺不娶,二哥如今娶了二嫂,有了孩子,就當(dāng)從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嗎
“瞎說什么”文嵩動了真怒,朝弟弟大聲斥道,“這種話怎可胡亂提及,叫外人聽見,你嫂子如何作想,那、那豐大姑娘,她、還要不要做人”
文崇垂頭,知道這話著實不該,便不言語了。
文嵩扯著他快步穿過園子,豐鈺再抬頭時,已瞧不見兄弟倆了。豐鈺淡淡收回目光。
十年過去,親情都淡了,何況小兒小女之間那點微妙好感
文嵩已經(jīng)娶妻生子,而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沒什么好可惜,也沒什么值得緬懷。不過是場懵懂幼稚無疾而終的美麗誤會,過去便過去。
若非是在文府,甚至她都認(rèn)不出適才經(jīng)過的是他。
可笑客氏以為她還念著舊日青梅竹馬的情分,以為她放不下。如今的豐鈺,早不是從前那怯懦好欺的女孩,她會慢慢叫所有人知道,只要她不愿意,就沒人能給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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