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殺人
逮捕候?qū)?
妨礙公務(wù)
這都是什么神仙詞!
耿直媽驚得目瞪口呆, 甘露也趁著詹春雷驗(yàn)看來人證件, 心思急轉(zhuǎn)。
“故意殺人”, 聽一聽就膽顫的大罪,哪怕未遂,也能判個十年八年。
小姨持刀傷了余佩蘭是事實(shí), 好在只是一把小小的柳葉手術(shù)刀,又是事發(fā)之時匆忙奪下來當(dāng)武器的, 沒有蓄意預(yù)謀, 詹春雷也一直拿“精神病”替她開脫。
關(guān)系打點(diǎn)得很到位, 又是受害人,不需要賣慘就很慘的悲催事,走到哪兒都有人同情。
梁家已經(jīng)被懟成死狗,別人不踩一腳就是厚道, 誰敢冒著得罪詹小心眼記者的風(fēng)險,替落水狗出頭
看看趙秋玲的媽,還是余佩蘭的親妹妹, 眼見墻倒眾人推,怕牽連到自家, 連夜帶著女兒返回昆城。
人情淡薄,冷暖不外如是。
像沙雕爹和耿直媽這種憨豆,說好聽了是“人美心善”, 說難聽了是無腦不長記性,被坑死了沒人埋喲。
甘露默默吐槽。
她關(guān)注的的重點(diǎn),是蜀黍們氣勢洶洶闖進(jìn)來, 所為何事
小姨傷人,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這些人早不提,晚不提,偏要在這個時候追究小姨“故意殺人”
甘露直覺有貓膩。
之前梁家被整的時候,她只覺得解氣。
等回過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支入駐服裝廠的調(diào)查組,乍一看針對的是梁家人,梁家也確實(shí)倒了大霉,但小姨也被重創(chuàng),吊銷了商品糧。
換個思路,這就是薅草溜兔子,梁家是“草”,小姨是“兔”,她才是調(diào)查組真正的目標(biāo)!
現(xiàn)在,還被蜀黍蓋戳是“殺人犯”。
真判個十年八年,離婚不離婚都由不得她了。
詹春雷拋棄一個殺人犯妻子,毫無輿論壓力。
小姨進(jìn)了監(jiān)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是死是活,跟詹家都沒有關(guān)系。
她就算爛在監(jiān)獄里,也是“自作自受”。
等她熬到刑滿釋放,春風(fēng)早換了人間,愛人早已另娶新人。
她除了返回埠頭公社,繼續(xù)當(dāng)她的高齡不孕三嫁村姑,別無它途。
想透這一層,甘露黑了臉,看鬼一樣盯著詹春雷:
“是你干的!”
詹春雷愣怔,順著甘露的下巴,看向旁邊黑著臉的蜀黍。
都是人精,響鼓不用重錘,他瞬間明白過來,一臉不耐煩地尅軍裝少婦:
“姐!這是我的事……不用你們插手!趕緊跟姐夫說,讓這些人都回去!”
軍裝少婦冷笑:“你覺得憑我和你姐夫的本事,能使喚得動人家聽姐一句勸,趕緊跟這個小狐貍精離了,姐再給你介紹一個好的,你都二十好幾了,守著這么個不開花不結(jié)果的小妖精……咱爸媽還不得急死!”
話說到這份上,詹春雷再不明白,就傻不透風(fēng)了,氣得額頭青筋跳:
“離婚離婚!你們一個個就知道催我離婚!我現(xiàn)在跟紅菱離婚,不就是逼她去死我把話給你們撂在這兒,紅菱就真蹲了班房,我也不離婚,打一輩子光棍,還省心!”
他說得情緒激烈,軍裝少婦充耳不聞,半個字都不信。
想要弟弟徹底死心,,最簡單、最徹底的辦法,就是把“小狐貍精”送進(jìn)班房。
再怎么情絲繚繞,抵不過鐵窗兩隔。
以弟弟的條件,沒了阮紅菱,多得是漂亮姑娘貼上來。
他再怎么倔脾氣,也是個熱血膨脹的小伙子,日久天長,不信他不動心。
一對姐弟,各有盤算。
詹春雷懶得跟姐姐斗嘴,專心懟那幾個蜀黍:
“我不管是誰讓你們來的,今天誰敢?guī)ё呶依掀牛揖透l沒完!”
他撂了狠話,幾人面色尷尬,看向?yàn)槭椎闹心昴腥恕?
那人黑沉著臉,扯了個“犯人重傷,需要暫時住院治療”的幌子,留下一個女警原地看著,自己帶著人原路返回。
鬧這么一出,只要是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咋回事了。
阮紅菱離婚、再婚,自以為是從火坑跳到蜜巢,其實(shí)是出了狼窩,又入虎口,這詹家比梁家人的心腸還狠。
甘露懷疑,吊銷小姨商品糧的事,也是詹家人在背后搗鬼。
一晃三天。
事情僵持不下,那個女警不肯離開病房,日夜貼身看守,阮紅梅也日夜陪著妹子。
盧南樵打聽到的消息,跟甘露猜得差不多。
現(xiàn)在整個詹家,除了詹春雷自己,全部都嚷嚷要離婚。
梁家垮,除了自作孽,被人抓了把柄,還有幾撥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跳得最歡的,一是詹春雷的姐姐,二是朱堇的爸媽。
詹姐使壞,甘露可以理解。
朱堇……的爸媽,這是什么畫風(fēng)
盧南樵冷嗤,再次提點(diǎn)女友:
“朱堇,是梁學(xué)松的前女友……”
倆人戀愛談了三年,出雙入對,高調(diào)甜蜜,都快要結(jié)婚了。
梁學(xué)松風(fēng)流成性,守著朱堇這么個漂亮女友,還到處騷聊。
光是服裝廠的漂亮女工,就被他禍禍了七八個,時不時還跟姜文松那伙人鬼混在一起。
朱堇灌了一耳朵流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炸爐事件以后,卻立刻翻臉,拋棄梁學(xué)松。
幌子扯得再冠冕堂皇,再義正辭嚴(yán),誰都不是傻子,很多人在背后嘀咕她“無情無義”。
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兩年多了,梁學(xué)松這個廢物都娶倆媳婦了,她還單著。
盧南樵怕甘露年紀(jì)小,不理解,拿她小姨的事作類比:
“就像春雷現(xiàn)在,立刻跟你小姨離婚的話,別人也說不出什么,但你和你爸媽肯定覺得,春雷無情無義。”
推己及人,甘露能理解朱堇的憤懣。
她不能理解的是:就因?yàn)樽约豪硖澰谙龋鸵龈唷⒏鼔牡氖抡谘?
朱堇的爸媽,為了她這個掌上明珠,上躥下跳,搜集黑材料,寫舉報信,賄賂調(diào)查隊(duì)的負(fù)責(zé)人……無所不用其極。
詹家人的心態(tài),就要復(fù)雜一點(diǎn)。
他們踩梁家一腳,不是目的,是手段,藉此打擊阮紅菱,想要里子、面子都保住的前提下,擺脫這個兒媳婦。
拜這兩家人所賜,梁家已經(jīng)徹底完蛋。</p>
梁廠長被調(diào)去城郊的小作坊,余佩蘭牢底坐穿,梁學(xué)松也被判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