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迷心竅,滿腦子昏招。
盧南樵槽多無口,半點同情都沒有。
甘露可不是尋常小村姑,是他立過婚書的未婚妻,心尖上的寶貝疙瘩,天天眼珠不錯地盯著,是一個資狗想拐就能拐了的
笑話!
就真給他逃過了江,這事也沒完!
盧南樵不屑,慶幸,抱著甘露像失而復得的珍寶,親咪又親咪,舍不得撒手。
甘露被他纏得沒轍,竭力保持頭腦清醒,思考眼前這件事,她不覺得程維揚色迷心竅,卻也想不通他干嘛做這種蠢事。
“逃港”出師未捷,人也生死待卜。
整件事情,不是因甘露而起,卻跟她沾了關系,看盧南樵眼下的憤懣,想讓他高拿輕放,饒了程維揚
難啊。
臨近傍晚,窗外的雨勢漸小,天光也開始明亮。
盧南樵打開窗戶,夏風夾雜著草木清香,讓人神清氣爽,養(yǎng)在窗臺上的紫蘿葉子煥然如洗,水珠滴答。
遠處的一片鳳尾竹,卻被驟風吹得東倒西歪,遠遠還能看到一棵白樺樹,被連根拔起,歪倒在矮墻上,波及的花木倒伏一片。
盧南樵一邊拾掇紫蘿,一邊告訴甘露:
“你姑媽也被帶過去錄口供了,真不知情的話……這兩天就能放回來。”
甘露擔心:“你們……不會給她穿又小又歪的鞋吧”
“不會,那種鞋我專門給你留著。”
從軍管隊目前掌握的證據看,甘金花對這件事真不知情,免了盧南樵的許多麻煩。
如果知道她也在這件事里搗鬼,哪怕她是甘露的姑媽,也不會輕易饒過了。
看甘露蔫蔫不樂,盧南樵好笑,牽著她一起坐到窗前:
“傻丫頭,我最近在后悔你知道嗎當初我怎么就迷了心竅,找了你這么個瘋丫頭,年紀又小,鬼主意又多,一眼沒看住,就惹亂子,天天都得擔心你長歪了,被拐了。”
甘露哼哼:“后悔了我最近也在煩,當初怎么就眼瘸,看上你這種表里不一的座山雕,繃著臉沒好事,笑了也不一定有好事,天天提心吊膽,活得像鵪鶉。”
還吃不著肉。
甘露不滿,埋怨,抱著盧南樵的脖子忽悠:
“程維揚被他養(yǎng)母的事刺激了,一時糊涂做錯事,你大人大量……饒了他吧”
“你剛剛才說了,我表里不一,看著大人大量,其實小肚雞腸,不管程維揚受了什么刺激,有什么不得已,敢做出這種事,擺明就不怕死,我成全他。”
盧南樵語氣篤定,毫無通融余地。
甘露急得不行,待要再勸,盧南樵先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瓣:
“傻丫頭,這件事就這么結了,別再提起,最遲月底,11號院再沒有一個叫程維揚的資狗。”
“你草菅人命!仗勢欺人……”
甘露氣得掉眼淚,口不擇言。
她知道盧南樵不是嚇唬她,是真的想趁機除掉程維揚。
既能出一口氣,也絕了后患,還能敲打敲打自己和姑媽,別整天惦記著要出國,都乖乖呆在滬城。
房間里,盧南樵沒料到甘露反應這么激烈,臉色變幻不定。
“我草菅人命我仗勢欺人如果不是軍管隊及時發(fā)現,你真的被程維揚裹挾逃港了,就算沒我追趕,你也只有三成的機會順利赴港,稍微出點變故……知道被高舉帶出去的那些小姑娘,現在都在干什么嗎”
甘露驚疑,搖頭,直覺不妙。
盧南樵冷笑:“全部被人牽到馬欄里,做皮肉生意,有人尋死,有人發(fā)瘋,只要還活著,就得做這種下賤買賣,你要是落到這種地方,再多的鬼心眼都沒用,隔著大江大河,我想救你,也鞭長莫及。”
甘露觳觫,不敢信高舉這么無恥。
為了賺第一桶金,為了出人頭地,對一起逃港的同伴下黑手!
高舉帶出去一百多人,小姑娘賣身,小伙子只能賣命,跟著高舉做黑心偏門臟活。
盧南樵告訴甘露,這趟幫忙接應程維揚的,就是高舉那一撥人。
他自己就是逃港出去的,熟門熟路,膽大心黑,又悍不畏死,很多人砸了重金,請他幫忙打探消息,包括程維揚的爸媽。
端午節(jié)的時候,程維揚有一次機會,可以跟高舉一起逃港,他顧慮太多,沒答應,耽擱到現在,時機不對,涼了。
只一個照面,四個鳧水越境,潛伏到滬城犄角旮旯的小嘍啰,全部被抓。
“軍管隊拿到口供,知道高舉躲在邊境的一個小村寨里,連夜打電話給邊防部隊,可惜,去晚了一步,讓他逃了。”
甘露跺腳,懊惱:
這個禍害,怎么就舍不得死!
盧南樵笑得冷冽:“傻丫頭,草菅人命的不是我,是程維揚,他冒冒失失,只想著把你拐過去,不想想半路上出岔子怎么辦,用你常說的話,就是又蠢又壞。”
身為資狗,膽大包天,誘拐少女,叛國投敵,自絕于群眾隊伍,被斃了是活該,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盧南樵不承認自己“仗勢欺人”,是程維揚拎不清,欺負到他頭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