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棺槨的怪異之處后,葉淼亂成一鍋泥漿的思緒,就豁然開朗了。
根據(jù)她的猜測,先王夫婦的孩子——即那位剛出生,就隨著怪病浩劫夭折的小王子,實際上并沒有死去。
他平安地活到了五歲左右,才因不明的原因離世。
女王作為知情人,將這個小王子的出生、五歲之前的成長、死亡都隱瞞得滴水不漏,只在最后為他打造安魂的棺槨,讓他與父母在神廟中團(tuán)聚。
倘若這位小王子還活著,那他現(xiàn)在的歲數(shù),應(yīng)該在十五六歲左右,就和貝利爾的年紀(jì)差不多。
他死亡的那一年,也恰好是怪物被囚禁在宮殿地底的開端。亞比勒的王宮開始被食人怪物傳說的陰影所籠罩。
前者剛退場,后者就登場,間隔不到一年時間,簡直就像是……死去的小王子搖身一變,換了一副面目,以怪物的模樣活了下來,并被女王為首的知情人關(guān)到了地下去。
就大膽假設(shè)怪物曾經(jīng)是先王的孩子好了——
貝利爾說過,怪物被囚禁的原因,是祂出生在一個不該在的地方,作為異類,受到了人們的恐懼和排斥。
葉淼原本以為“異類”指的是外表——怪物生來就長得和普通人類格格不入,才會被深深地忌憚。
可現(xiàn)在,她意識到,也許怪物“異于常人”的,還在于祂移山換海、超出了普通魔物極限的不祥法力。
這種法力,可能是在五歲時真正地表露了出來。
人們畏懼那小小的身軀中蘊(yùn)含的不可控的力量,才會以鏟除異己為由,著手對付祂、囚禁祂。
從此,父母雙亡的“王子”被抹殺了存在的痕跡。
在烈火中破體而出的怪物,接過了命運遞來的筆桿,繼續(xù)往下書寫。
這樣就能解釋得通怪物的來源,以及祂被關(guān)在先王的宮殿底下的原因了——不管祂現(xiàn)在是什么東西,都曾經(jīng)是先王唯一的血脈。
暗魔法有諸多陰私的禁忌,將祂關(guān)在祂生身父母的居所之下,很大幾率,是出于魔法效果的考量,以求更好地壓制祂。
葉淼只就是不明白,通過一切跡象看起來,女王都是用暗魔法囚禁祂的主使人之一。
既然認(rèn)定了兄長的孩子是必須殺死的怪物,還下了這種狠手,回頭又為什么要打造一座安魂的棺槨給祂呢,還將祂和先王夫婦供在一起……難道是在自欺欺人?
隔日的清早,神廟的祭祀繼續(xù)進(jìn)行,直至中午時分才結(jié)束。烈日升到中空,萬眾矚目的花車巡游環(huán)節(jié)終于開啟。女王披著一襲綠金色長袍,高貴優(yōu)雅,風(fēng)姿綽約,微笑著登上了繁花團(tuán)簇、足有四米高的花車。大王子也穿著同色系的長袍,乖乖地站在了女王的身旁,沖民眾揮手示意。每一次揮手,都會引來浪潮一樣的熱烈歡呼。
這種重要的場合,正是讓民眾看見儲君風(fēng)采的好機(jī)會。大王子再蠢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可還別說,他面無表情的時候,十成十就是女王的翻版,母子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賞心悅目。
大街的兩旁搭建了兩米多高的看臺,各國的來賓與貴客不必和平民一起擠在底下的人潮里,可以在稍高的地方走動觀看。
不過,就算站得高,可擁擠度并沒有減輕。貴族們涂在身上的果蜜混合著幾天不洗的體味,熏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他們倒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卻苦了聞不慣的葉淼。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個處于上風(fēng)口的角落,感覺自己終于喘過氣來了。
身后,傳來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公主,您怎么了?不舒服嗎?”
葉淼回頭,果然是二王子。他今天穿了與女王、大王子同樣綠金色系的衣裳,但款式就比他們要簡單得多,衣襟上還別了一朵雪白的花。
葉淼忙站直了,道:“謝謝殿下關(guān)心,只是有點兒熱。”
他的身上,似乎沒有那種怪異的餿味,葉淼暗暗松了口氣。
“是嗎?”二王子笑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疊得整潔的手帕,遞給了她:“給你,擦擦汗吧。”
葉淼愣了愣。
她和二王子平日沒什么交集,除了大王子喝醉酒襲擊了莎娜的那天晚上,二人都沒說過幾句話,突然被他關(guān)心,總覺得有些別扭。
不過,印象中,這位二王子,似乎對誰都是這么一副如沐春風(fēng)、溫文爾雅的老好人模樣。
葉淼沒有推拒他的好意,道謝后接了過來,象征性地擦了擦脖子的汗。
沒想到二王子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就站在原地和她聊了起來。
“公主殿下覺得這次的花車巡游怎么樣?”
葉淼點點頭:“非常精彩。”
身旁一個大嗓門的貴族忽然加入了話題:“王子殿下,明晚的宴會要在曼特耳拉河畔舉行,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以前都是在王宮大廳里舉辦宴會,這次換到河邊,真是讓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