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她現(xiàn)在緊張得要死,能說什么
尤其面前的男人雙臂環(huán)抱,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態(tài)度明顯極其輕蔑。
這個時候,如果還要顧及臉面,羞于開口的話,那她根本不適合創(chuàng)什么業(yè)。
林朵深吸一口氣,露出禮貌的笑容來,說:“江先生,我身為創(chuàng)業(yè)社社長,身上擔(dān)任成員的信任和希望。我社成員都是貧寒出身,辦創(chuàng)業(yè)社的初衷,是希望能給這些學(xué)生一個勤工儉學(xué)的機會。”
她繼續(xù)道:“如果先生肯資助我們,我保證一定會極力宣傳貴公司的善舉,相信這對您的企業(yè)名聲也有一定好處。
“我們會按照銀行最高的利息,盡快將資金歸還,每年也會按比例分紅給您,至于具體比例……可以協(xié)商。
“我知道,對江先生來說,我申請的資助數(shù)額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我們創(chuàng)業(yè)社的十余學(xué)生來說,卻是……”
“好了。”江禮垂眸,看了眼手腕,“時間到。”
驀然被打斷,林朵有些急,不禁向前邁了一小步,喚道:“江先生!”
聲音又輕又軟,棉花糖一樣,惹人憐惜。
他突然想聽她多叫兩聲。
這種破壞欲似乎與生俱來,刻在骨子里。
江禮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他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人情緒失控,進而將其玩弄鼓掌的感覺。
非常美妙,不是嗎
壓下這股沒由來的念頭,江禮摘下眼鏡,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了捏鼻梁。
這樣看,眼窩好像更深幾分,眉骨高而秀挺,眼尾上揚,配合微翹的唇角,有幾分邪佞。
真是奇怪,同樣的一張臉,眼鏡戴與不戴,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一個斯文,一個妖孽。
江禮將眼鏡放在桌上,雙眸微瞇:“你是讓我,做慈善”
林朵拿不準(zhǔn)他的意思,只能怯怯點頭:“如果您這樣理解,也沒錯。”
江禮道:“江氏有自己的慈善活動,還能為公司減免稅務(wù),資助你的什么……桌游項目抱歉,我沒有看到任何值得投資的地方。”
林朵心里一緊。
“至于什么宣揚,我認為,對一個企業(yè)來說,比起這些虛名,業(yè)績和實力更重要。”江禮重新戴上眼鏡,“江氏,只靠實力說話。”
一字一句,冷靜而殘酷。
林朵努力平復(fù)情緒,才沒有讓自己流露脆弱。
她問:“那么,到底要什么條件,您才會同意”
江禮的心中有些意外,他以為,自己的話,已經(jīng)足夠擊倒她的自尊。
但她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甚至絲毫不為所動。
他不易察覺地挑了挑眉。
“恕我直言,你所經(jīng)營的項目,整年收益加起來,連江氏一天的業(yè)績也不比。”江禮不再與她兜圈子,“我并不善良。”
林朵的內(nèi)心失望極了,她就那樣看著江禮,烏眸水潤,像一只站在溪邊飲水,被人類所驚的梅花鹿。
黑而濃密的睫毛輕眨,宛若蝴蝶振翅。
她仍舊不肯死心:“江先生,或許我表述不清,沒有讓您弄清楚,您的決策對我們來說,將意味著什么。”
江禮從未見過如此執(zhí)拗的女生,她的身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讓人無法忽視。
他大概能懂,那是一種,即便生長在逆境中,也會拼命向陽而生的堅韌。
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邁著長腿,一步一步走向林朵。
伴隨而來的,還有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令她在不覺中后退了一小步。
她被熟悉的冷香包圍,想退,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誡自己,不要退。
他與她緊密相貼,早已打破陌生人的安全距離,可他似乎沒有任何要退的意思。
半握的拳頭隱隱出汗,林朵內(nèi)心發(fā)虛,仰頭望著那張逐漸逼近的俊臉,喉嚨情不自禁咽了一下。
“江先生……您……靠得太近了。”她微微垂首,聲如蚊吶,雙頰酡紅,發(fā)出微弱提醒。
她喘不過氣。
也怕他會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林朵同學(xué)。”
冰涼手指捏起她尖瘦的下巴,一瞬間的觸感,使她渾身如過電般,打了個寒顫。
她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
不似那個醉酒的夜,她現(xiàn)在清醒得很,自然對當(dāng)下這瞬刻骨銘心。
那雙深邃而狹長的眸子里,倒映著慌張的自己。
“江先生……”她又一次喚他,語氣中帶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哀求。
他輕輕笑了一下,微微俯身,湊近林朵。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須做出交換。”
他用修長的手指,細細在她臉上描摹,那冰冷觸感每過一處,都會引起一陣顫栗。
“你想讓我?guī)湍悖瑳]問題。”他與她緊密相貼,如同情人般,在她耳邊低語,“但是你,小同學(xué),是否也該拿出一些誠意來,與我做交換”
熱氣拂面,他沁涼的嗓音,這一刻聽來,竟令她心慌意亂,雙腿發(fā)軟。
話語中暗含的曖昧,不言而喻。
誠然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就算當(dāng)真發(fā)生什么,她也不算吃虧。
但他話語中的羞辱和戲弄,令林朵非常氣憤。
這意味著他并未將自己放在一個可以尊敬的位置,而是當(dāng)成一個玩物,只要他招手,她就應(yīng)當(dāng)欣喜若狂地過去,隨時奉上自己的肉體。
林朵羞憤交加,她一把推開江禮,毫不留情地叱責(zé):“江先生,您太過分了!”
說完,她奪門而出,滿臉通紅跑進電梯,看得外面的陳助理頻頻搖頭。
長得再好看的女人,遇到江禮,最后都會被無情驅(qū)趕。
陳助理這雙眼,已經(jīng)看過太多。
辦公室里,江禮坐在椅子上,一邊處理電腦中的各種郵件,一邊勾起嘴角。
林朵離去前,那種薄嗔的眼神不斷浮現(xiàn)在他腦中,他的心情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好過。
可這心情還未堅持多久,就被一通電話攪亂。
“再說一次。”江禮沉著臉,風(fēng)暴般的怒意在他眼中醞釀。
電話那端,陳嫂的聲音格外小心:“大少爺,老爺他……又不見了。”
江禮吸了口氣,語氣喜怒難辨:“多久的事,有沒有派人找”
可越是這樣,陳嫂越是心驚:“老爺早上用了飯,很快就睡了,您也知道,老爺每天上午都要睡一會兒,我就沒多看,到樓上去收拾東西了。
“方才下樓,詢問老爺午飯吃什么,可……床是空的。”
江禮這邊接聽電話,那邊已經(jīng)走進了電梯。
“等我回去。”
其實陳嫂還是撒了謊。
她早就發(fā)現(xiàn)江家老爺不見了,只是先命保鏢們?nèi)フ遥闹斜е痪€希冀,指望能先把人找回來,免得向江禮匯報,惹江禮生氣。
可是怎么都找不見,實在把她急壞了。
老爺子也并非第一次離家。
按說江家富貴,傭人精心伺候,更有私人醫(yī)生定期為他檢查身體,老爺子本該極為幸福才是。
可他每個月,總有那么兩天要離開江家,最后在一些不起眼的偏僻小店里,把人尋回來。
老爺子身體稱不上不好,只是腿腳不利索,加上腦神經(jīng)哪里出了問題,近兩年更是直接失語,連話也說不清。
這樣跑到外面去,萬一出了什么事,他們這些下人都有責(zé)任。
別看江家少爺斯文有禮,其實有多深沉可怕,沒人比她這種貼身伺候的傭人更清楚。
尤其,對江禮來說,他的爺爺比任何事都重要。
江禮到了停車場,大步走到車邊上,坐進駕駛位。
剛剛啟動汽車,他的手機再次響起。</p>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