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九郎嗎紈绔子弟一個,不提也罷。
馮大郎沉穩(wěn)有余,機(jī)敏不足,適合守成。
馮二郎,勇猛但卻沖動,需得有人上韁繩牽制他。
馮三郎,身體不好,不予置評。
馮四郎,四書五經(jīng)讀傻了,不知變通……”馮楚微語氣輕慢,一口氣把平輩的兒郎都點(diǎn)評一番。
在座的都是父輩以上,聽著她點(diǎn)評子侄輩,話語老辣卻又中肯,叫人無可辯駁。更重要的是,她話語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卻叫人暗暗心驚。明明,她人不在青州,卻對青州事務(wù)、馮氏族人的各樣性情了如指掌。
她又看向一臉不甘心的馮延慶,道,“二叔是不服氣覺得我對馮九郎的評價失了偏頗我記得我處理過好幾起他的臟污事,比如被告上公堂、娶妻之事。”
“你!”馮延慶氣到無法,原來九郎被迫跟個死人成親這事是這死丫頭干出來的。
“好了,你先下去。廳堂之上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族老敏銳的聽出了馮楚微話里的重點(diǎn),一直是她在代理族中之事。
“阿微呀,你年輕不知事,這不怪你。這男丁摔盆是祖宗定下來的禮法,這禮法就是要讓人遵守的。不尊禮法的人必然為家族所不容。”族老們軟硬兼施的勸著。
馮楚微可不吃這一套,咄咄逼人起來,“家族禮法是誰制定的老祖宗往上數(shù)五代,有名有姓的老祖先不過是軍營里管百十個人的對正;直到祖爺爺輩才勉強(qiáng)識得些許文字;到我爹那一輩,憑著他的浴血奮戰(zhàn)、戎馬一生才從青州本地豪紳變得有些許名頭,離世家貴族還差些火候呢。
這些字都識不得多少的祖宗們制定的禮法又有多少意義”
“你!你藐視祖先!像你這等不忠不孝的小娘子不配在族譜上記名,應(yīng)該逐出家族!”馮延慶立刻往她頭上扣帽子。
她站起身,目光堅(jiān)毅,“家族青州本地豪紳的家族我不稀罕。我母親的家族是大家楚氏,我父親是光武將軍,我要承繼的家族再怎么的也該往世家的名頭上奔吧。
可看看在座的各位,誰有那個胸襟氣度或是能耐敢說他能帶領(lǐng)馮家往這條道路上走”
她的話擲地有聲的放在這兒,有振聾發(fā)聵的效果,眾人不禁都沉思了起來。
“難道你想另立門戶分宗”馮延慶的聲音有些驚疑不定。
眾人一片嘩然。
族老們終于忍無可忍,其中一個操起茶碗劈頭蓋臉的砸到他身上,厲聲喝道,“滾出去!”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馮楚微這態(tài)度是不懼怕另立門戶的。可離了她這一支,馮氏還是那個在西北獨(dú)樹一幟的馮氏嗎!這話哪里敢說出口來,也只有馮延慶這蠢貨才敢大喇喇的說出來。難怪一輩子都被他兄長壓制得死死的。
馮楚微似笑非笑,族老們比她想象的還識時務(wù)呢。馮延慶被趕到門口,走也不愿意走,只能在門口旁聽者。
朝暉堂里的氣氛有些凝滯,一時之間都不敢開口答應(yīng)或是拒絕。
直到,院外又傳來腳步聲,這聲音有些凌亂,顯見得是人數(shù)眾多。
馮楚微作為主人,高聲問道,“外面何人喧嘩”
“稟主子,徐太守等人聽說主子今天有空,特意帶著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員前來拜見。”是馮前的聲音。
“請徐太守到正堂稍坐,我這邊料理完族中事宜,馬上過去。”
安懷遠(yuǎn)站起身來,“不若我去正堂見見徐太守吧。我記得這徐太守有個兄長在兵部,我阿爹手下做個主事。”
眾人這才想起,馮楚微剛剛數(shù)的依仗還少了一樣,她未來的夫君的門楣同樣顯赫。
沒了馮延慶的跳躍,馮氏族人很輕易的做了決心。不就是摔盆嘛,反正馮楚微的名字在族譜之上,這與兒郎又有什么區(qū)別。
至于馮延武所留下的家業(yè),祖宅外面兵士林立,誰人又膽敢提出染指,只能把宵想的心思埋得更深。
若不是記著現(xiàn)在正是辦喪事期間,一個個管保對馮楚微笑臉盈盈。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為何青州官員會對馮家言聽計(jì)從,文章設(shè)定的背景是世家與皇權(quán)爭斗時期。當(dāng)時的選官制度是九品中正制,世家、豪強(qiáng)把控著選人用人制度。家世﹥道德﹥才能,是為官的標(biāo)準(zhǔn)。
后期,阿微成為慶朝皇后以后,會涉及這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