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蔣寒城接了李言北的手。
畢竟是沒有排練過的意外,連李言北都有幾分驚訝。
他隨即用力握住蔣寒城寬大的手,并且如戀人般,將兩只手都擱在自己腿上,轉(zhuǎn)過頭對臺面上的幾位道:“都2019了,各位長輩怎么還在認(rèn)門當(dāng)戶對那一套還是準(zhǔn)備燒死我們同性戀”
他說的是普通話,大家自然都能聽懂。
蔣寒城的伯母盯著他們的動作,雖然隔了幾個人,但依舊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她皺著眉頭,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道:“你以為你攀上了寒城,就能飛上枝頭你也有臉坐在這里”
李言北眸光一閃,瞧了一眼蔣寒城,發(fā)揮自己多年來的職業(yè)素養(yǎng),溫柔一笑,再對這位伯母道:“我怎么沒臉了,我除了不能給寒城一兒半女,他要什么我不能給”
這話說完,大家面面相覷。
蔣寒城松開手,推了一下桌面上的湯盅,對李言北道:“喝湯,要冷了。”
他說這話,旁人都看著,尤其是陳家小姐。
了解或者說熟悉蔣寒城為人的人,都十分驚訝。
這位陳家的千金小姐今天穿得格外漂亮,妝容精致,從頭到尾在打量蔣寒城和李言北。
看他們的言行,才低聲對身邊的母親說了什么。
陳家人竊竊私語一番。
李言北將眼前的暖湯喝了,留下食材,用勺子攪和一下。
目前為止,這出對手戲還算滿意。
陳家人一頓私語后,便不顧蔣寒城伯父伯母的勸阻與挽留,三人均離去。
李言北看陳家小姐起身時候還盯著自己的臉,那眼神居然還有幾分傷痛。
他心道:我不會是間接傷了一個女人的心吧,哎,沒想到我也到了可以傷女人心的地步,果然我的魅力藏不住了。
等陳家人一走,蔣家人就好看了。
教訓(xùn)聲此起彼伏,李言北總覺得這種場面,自己在不太妥——還是得留點臉面給蔣寒城。
他尋一個由頭,出宴會廳,踏出來之前,背后傳來蔣寒城伯父提老太太遺產(chǎn)的事情。
李言北想:有錢人的世界,簡單粗暴得近乎野蠻了。
陳鐸見李言北,便上前問:“李先生,有什么需求”
李言北搖頭。
他在廊外的落地窗邊,望著這個光怪陸離的繁華都市,好一會兒,李言北問陳鐸:“方便了解下蔣先生貴庚啊”
“二十八。”
李言北一愣:“哦,那挺顯老的。”
陳鐸倒是笑了,還沒人這么說過蔣寒城:“李先生以為呢”
“我還以為得超過而立之年了。”李言北挑眉,又一笑,“是有點像吧”
陳鐸點頭:“頗有見地。”
話音落下,后面一道聲音,沉沉響起:“走。”
李言北轉(zhuǎn)身,打量了下剛才被罵得跟孫子一樣的蔣寒城,嘴角忍不住漾開笑意。
蔣寒城依舊在前,李言北在后,他還扭頭看一眼宴會廳,始終沒開,估摸著是要與蔣寒城錯開。
大門大戶的講究臉面,李言北鼻尖輕哼一聲,不屑一顧。
等進(jìn)電梯,李言北總覺得蔣寒城跟剛才上去之前毫無變化,好像不是來挨訓(xùn)的,只不過上去喝個茶。
李言北打量他的眼神,忽然被蔣寒城捕捉到。
兩人的眼神在鏡面中一交匯,黑眸對黑眸,不知所謂,又快速別開。
電梯叮的一聲,機械音開始報樓層。
這回,李言北主動牽住了蔣寒城的手,暗自勾唇,率先走出去。
連陳鐸都注意到蔣寒城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眼神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一會兒才挪開。
李言北都感覺自己心情很好,大概是喝了一碗靚湯,又自己給自己加了戲份。
出去時,還有記者等著,陳家人先走,他們后出,自然又是一窩蜂地迎上來。
閃光燈瘋了一樣閃爍,兩人在鏡頭下幾乎無所遁形。
這回,是李言北拽著蔣寒城先后一起上了車。
這一來回,頗有些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意思。
不過上車后,李言北就主動松開手,扯了扯襯衣領(lǐng),解開一顆扣,總覺得今天這襯衣有點緊。
他自顧自沒管蔣寒城開始刷微博。
照舊是先上小號看韓丞今天又干了什么,刷完又轉(zhuǎn)發(fā)一遍韓丞的動態(tài),再鏈接到他主演的各類影視劇宣傳微博,再度轉(zhuǎn)發(fā)一波。
做粉絲的,最要緊就是敬職敬責(zé)。
王朵來電話的時候,李言北剛存完韓丞的路透照片。
“言北,你結(jié)束沒”王朵道,“我發(fā)現(xiàn)一個館子,超好吃!你結(jié)束了過來一起就在半島后面的街上。”
“你等一下。”李言北手搭在前面陳鐸的肩上,“陳助,一會兒還有我的事情嗎我去跟助理吃點東西。”
陳鐸掃一眼在閉目養(yǎng)神的蔣寒城,“一起吃個晚飯”
緊接著就看到蔣寒城閉著眼睛挑眉。
李言北立刻義正言辭地拒絕:“不了,不影響蔣先生用餐。”
他是靠向前座的,在他的身后方,蔣寒城聽了這話,在昏暗中睜開眼看了一眼他的側(cè)臉。
陳鐸注意到后,忍了忍,點頭:“好的,那我們送你,到哪里”
李言北沒拒絕,問清楚王朵的位置。
等下車,李言北客氣地站在車外跟陳鐸道謝致意。
車子開動,陳鐸看向后頭的蔣寒城,見他盯著車窗,便道:“是不是覺得被人真誠的感謝,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蔣寒城想到之前的領(lǐng)帶,以及剛才李言北特別彎腰的姿態(tài),開口道:“你最近總是話里有話。”
“香琴姐說,這位小李先生,每天拿了她煲的湯,還要跟她擁抱表示感謝。”陳鐸淡笑道,“可是,讓香琴姐煲養(yǎng)胃湯的人是你,他似乎還不知道。”
蔣寒城微換了個姿態(tài),單手解開一顆西裝扣,“你是準(zhǔn)備跳槽,在為我物色下一任助理否則何以解釋你頻頻勸說我主動和這位……小李先生多做溝通”
陳鐸遺憾道:“助理哎,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蔣寒城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車燈讓他不斷浮現(xiàn)剛才在蔣陳兩家人面前時李言北的一言一行,以及那主動伸過來牽住自己的堅定的手……
另一邊,一家小茶餐廳。
李言北頭上扣著王朵的棒球帽,一邊大口吃牛腩河粉,發(fā)出無與倫比的驚嘆:“天啊,為什么這么好吃。”
“而且味精很少,聽說是用熬了二十四小時的高湯做底子。”王朵已經(jīng)吃了一份,眼下在喝絲襪奶茶,“奶茶也無敵。”
李言北很給面子地將湯都喝完,暖得后脊都是熱乎的,“一碗牛腩粉就讓我滿足了。此刻死去也值得。”
王朵給他抽了張紙巾:“鬼哦,你不想當(dāng)影帝了”
李言北拿起絲襪奶茶喝一口,兩人起身一起出去,他邊走邊想,老神在在地道:“不一樣,知足常樂和有理想那是兩回事。”
“屁,一天到晚瞎扯淡。”王朵擠兌他,出門挽住他胳膊。
一路走回半島,兩人聊得興起,李言北正在說他前幾天在片場說錯臺詞的事情,滔滔不絕。
結(jié)果王朵突然剎車,李言北也跟著一愣,原本正眉飛色舞的神情頓時卡住。
半島敞亮的大門外,李言北兩人和蔣寒城兩人打了個照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李言北注意到蔣寒城那種略微意外的探尋的眼神。
王朵立馬松開挽著李言北的手。
李言北被她的動作弄的一懵——怎么突然有種被情人抓奸的錯覺
額……
他往上微微一抬棒球帽,鎮(zhèn)定地道:“蔣先生吃過晚飯了嗎”隨即,抬手,請他先行。
蔣寒城“嗯”了一聲,折身走進(jìn)半島,身后的陳鐸朝李言北聳聳肩,“李先生看上去吃得很開心。”
李言北跟在身后,想到剛才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崩壞,瞬間想扶額。
王朵走在最后,湊過去拽李言北的手:“小言北,蔣先生好嚴(yán)肅啊,剛才什么意思”
李言北搖頭,心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沒有讀心術(shù)。
王朵的房間不在同一層,李言北跟在陳鐸身后進(jìn)房間,看他們要在客廳談點事,趕緊麻利兒滾回自己房間。
沖過澡,李言北裹著浴袍站在窗邊看維港的夜色。</p>
想了想給家里去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