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于心里囧然地想:你個小屁孩……我小時候估計你的父親還沒有出生呢!但面上還是很得體自然的模樣,一臉慈愛地笑著反問:“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什么樣子沒有人一生下來就一米七八。”
卡萊爾也不好說了,他沉默片刻,笑著搖搖頭,轉了個話題,指著墻上另一幅小畫說:“就是……也這么可愛吧……你看看這里,這個地方你認識嗎”
展小于湊上前去,這幅油畫看著比那幅意大利的年代要更久遠一些。畫上是一個昏暗的小街道,街邊有一家小餐館,餐館墻上面還掛著鑄鐵銹跡斑斑的綠色招牌————木桶餐廳。墻角堆著幾個木桶,石頭墻壁上的窗戶散發(fā)出黃色的燈光。
“木桶——餐廳……”展小于輕念出聲,兩個詞在他嘴里舌尖反復咀嚼,就好像字母里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魔法。
卡萊爾屏息站在一旁,他不敢出聲,也不想打斷。他緊緊地盯著身邊怔怔出神的年輕人,覺得展小于和他心里的一個幼小的、童稚的、美好的又朦朧的形象慢慢重合了……
不是簡單的長相的重合,而是一種靈魂的重合。
但是卡萊爾心里卻也清楚,他心底那一絲隱秘的期待實在不現(xiàn)實,時間、長相、血液的味道……什么都對不上。
其實早在那次又過了100年后,卡萊爾就已經(jīng)失去希望了,而這種希望又失望的心理轉變、他已經(jīng)品嘗了三百多年。
“這個餐廳看著……看起來得很老了。”展小于輕聲說。
“嗯”
“感覺是吧……不像是現(xiàn)代的餐廳呢,這是在英國嗎”展小于又問,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上平平無奇的小房子,總覺得有些眼熟。
“是的,你也去過英國”卡萊爾輕聲問。
“去過幾次。”展小于點頭。
“會覺得眼熟嗎”卡萊爾覺得這是他能問的最出格、最具暗示意味的問題了。有那么一瞬間,卡萊爾甚至覺得只要展小于說眼熟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
“不確定,那里的建筑風格都挺像的。“展小于保守地說,“這是誰畫的”
“一個街頭的藝術家,沒什么名氣。”如果卡萊爾能呼吸,他一定是深吸了一口氣說的,“不過你說得對,英國南部那邊的建筑風格都挺像的。我們接著往上走,這一層是孩子們的房間。”
展小于收起自己無限發(fā)散的思緒,期待地跟著卡萊爾向樓上走去。
其實在木框下面壓著的畫布上,花體字寫著:c.c。
畫油畫的不是別人,正是三百年前的卡萊爾自己。
秉承著隱私,卡萊爾直接把展小于帶上了四樓,四樓樓梯左右兩側分別是兩個木質屏風,風格各異,左側的偏現(xiàn)代,右側的更復古。展小于立刻走到了左邊,回頭期待地看著卡萊爾醫(yī)生。
卡萊爾笑瞇著眼睛,點點頭。
展小于快步繞過屏風,走到了獨屬于卡萊爾的區(qū)域。卡萊爾的空間也是三面玻璃幕墻的風格,好在衛(wèi)生間浴室都在房子中間,是一個單獨的區(qū)域——不透明,至少看起來不會那么尷尬。相鄰玻璃幕墻的是一個巨大的辦公桌,后面是頂?shù)教旎ò宓臅堋?
“這看起來有上百本書…… ”展小于驚得說不出來話。
作為一個活了一百歲的“男孩”,展小于羞愧地發(fā)現(xiàn)自己都沒有攢到卡萊爾藏書的一半那么多。
算了他是個廚師,最多算個會用藥的廚師,就不要苛求那么多了。
“其實這是一面活的墻。”卡萊爾走上前解釋,說著伸手輕輕從側面推了一把面前的書柜,貼著墻的巨大書架竟然活動起來,緩慢向前移了一段距離,第二層一模一樣的書架就出現(xiàn)在了墻里。
比起剛才的現(xiàn)代簡裝書籍,第二個書柜里的書都是一些線裝和精裝的書,有些看起來很老了,外面還罩著一層玻璃罩。
“……”展小于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張大嘴的樣子犯蠢,結結巴巴地問:“這個后面……還有嗎”
卡萊爾忍笑點點頭,“還有兩層,這面墻是空的,最后面是我個人的一些手稿。”
“……哇……哦……”展小于干巴巴地驚嘆。
“這里的確有幾本好書,埃斯梅擅長保管這些嬌弱又有自己脾氣的小東西,這種罩子是她做的。”卡萊爾又指了指剛上來門口堆的兩個亞馬遜包裝的大紙箱,“這些是我這個月打算學習的新書,一會兒我能邀請你陪我一起拆箱嗎”
“好啊!”
展小于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也許在老美,一起拆快遞是一個神秘的儀式
比如一起拆快遞代表關系親近一步……之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