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霜拿起一顆蜜餞放入口中,過了好一會兒口中的苦味總算消散了些。她祈禱自己再也不要生病了,這藥實在太難喝了!
“娘娘,王府來信了!”未見人面,先聞人聲,青蕊雀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掩蓋不住的喜色。
身穿艾綠色齊胸長裙的侍女跑進屋子,手中拿著一封信,一雙杏眼笑得彎彎如月。青蕊走上前,嘴角勾著一抹深弧,朝著顧如霜行了個禮,聲音清脆如鈴,喜不勝收地說:“娘娘,這是王府送來的信。”說完便將手中的信呈給她。
旁邊的白茶看著那封信,眼中也露出欣喜之色。她們主仆三人在太子府中過得實在艱難,突然之間收到王府來信,簡直像是渺茫大海中的孤帆,終于找到了岸。說不定是王爺知道了郡主在此受苦,要來解救郡主于水火之中呢!
顧如霜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劇本上沒寫這事兒啊!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事情早就偏離了劇本,她根本無法預(yù)測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她柳眉微蹙,有些不情愿地接過那封信。
看著手中的信,顧如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旁的兩個侍女緊緊地盯著她手里的信,雙手絞著裙子,也是有些緊張。
蔥白的手有些微微發(fā)顫,顧如霜咽了咽口水,將那信封一下子撕了開來。她取出里頭的信紙,緩緩展開,只見素白的信紙上寫滿了字,那字飛白窈窕,鐵畫銀鉤,顧如霜只粗略地瞧了一眼,便知寄信的主人是用了多年的功夫,才練出了這一手好字。
她從第一列慢慢往下看,越看眉頭便擰得更緊,神色越顯凝重,嚇得一旁的青蕊與白茶壓根不敢大聲出氣,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看完最后一個字,顧如霜將那薄薄的信紙放在一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沒了力氣一般。青蕊見沉悶氣氛松散了不少,忙問道:“娘娘,信中說了些什么”
顧如霜癱倒在榻上,看著一旁桌上的藍瓷花瓶中插著的一束迎春花發(fā)呆,喃喃道:“我大哥和二哥要來丹垣城了。”
青蕊和白茶微微一愣,大哥她們自然知道是郡主的嫡親兄長,現(xiàn)如今信陽王府的世子顧淮風(fēng),可這二哥又是誰兩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白茶才反應(yīng)過來,湊在青蕊耳畔低聲道:“說的是二公子。”
青蕊恍然大悟,眼中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倒也不怪她驚訝,從前在信陽王府待了兩年多,她從未見過郡主喊過二公子一句“二哥”,向來是“顧淮陽、顧淮陽”地喊。不過二公子是側(cè)室所出,到底嫡庶有別,郡主這般稱呼倒也合理,只是到底顯得驕縱,目中無人了些,怎么說也是同父異母的兄長。如今郡主居然喊了一聲“二哥”,若是從前在王府,是從來不可能出現(xiàn)的。兩人越發(fā)堅信,郡主如今是性情大變了。
顧如霜臥在榻上,想起方才心中的內(nèi)容,心中微微泛冷。她如今尚在茍且偷生,可馬上便有人要來雪上加霜了。那封信是她的大哥顧淮風(fēng)所寫,信上說他與顧淮陽為了恭賀太后的壽辰,會來丹垣城參加壽宴,不出半月便可抵達,屆時會來太子府看她,然后又說了些家長里短的話,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而能夠讓顧如霜如此心驚膽戰(zhàn)的,自然是因為顧淮陽也要跟著來丹垣城。
她回想了一下劇本里所描寫的顧如霜與顧淮陽之間的關(guān)系,嗯,兩人簡直可以用水火不容一詞來形容。顧如霜嫌棄顧淮陽是庶子,總是會對他冷嘲熱諷一番。而顧淮陽覺得顧如霜心思狠毒,雖礙于她郡主的身份不敢對她怎么樣,但是那眼中的嫌棄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雖說顧淮陽不喜顧如霜,但是卻與世子顧淮風(fēng)相處甚好,簡直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顧如霜嘴角一抽,想了想原主在劇中的結(jié)局,覺得這倒也不奇怪。整個信陽王府,除了信陽王與顧淮風(fēng),恐怕是找不出第三個喜歡她的人了。不過她怕的自然不是顧淮陽這個人,而是怕顧淮陽和楚湛相見。
當年楚湛還是謝云景時,可是在信陽王府當顧淮陽的書侍的。兩人興趣相投,相處久了儼然成了一對好兄弟。后來謝云景被打斷腿那日顧淮陽恰好外出有事,等回來后他瞧不見謝云景,又恰好無意聽到了顧如霜得意洋洋地說起謝云景被扔去了后山一事,立馬急紅了眼扇了顧如霜一巴掌,最后若不是顧淮風(fēng)出來勸架,兩人恐怕就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后來信陽王回來知道了此事,當即大怒,可他向來最疼顧如霜這個女兒,便只罰她閉門思過了三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顧淮陽去了后山一趟,一個人在后山上找了一天一夜,若不是王府侍衛(wèi)將他硬扛了回來,恐怕還要繼續(xù)找下去。也是因為此事,顧如霜與顧淮陽的關(guān)系越發(fā)惡劣了。
當時她看著這劇情,居然覺得顧淮陽和謝云景才是真愛,什么沈浣,什么顧如霜,統(tǒng)統(tǒng)就是陪襯罷了。
顧如霜拿起一旁的一條紗帕蓋在自己臉上,她現(xiàn)在只想靜靜……
在劇本里顧淮陽是不知道楚湛便是當年的謝云景的,可若是此次他來到丹垣,勢必會見到楚湛,到時候故人相見話語多,她可就完了。楚湛最近是沒怎么找她麻煩,可到時候顧淮陽的耳邊風(fēng)一吹,激起了他心中對原主的仇恨……后面的情節(jié)發(fā)展顧如霜不用猜都知道是怎樣的結(jié)果了。
她現(xiàn)在祈禱顧淮陽出門拉肚子,來不了丹垣城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