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來到流云閣,便見顧如霜躺在床上,一張蒼白的小臉皺成了一團,看上去十分難受。他挑了挑眉,想起她昨日裝病的事情,果然是報應(yīng)到了。
眼前的女子和四年前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此次再見,他倒覺得真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從前的顧如霜絕不會和下人們一起踢毽子,也不會怕他怕的要死。楚湛甚至心生疑惑,莫非這女人不是顧如霜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被按下去了。怎么可能不是顧如霜呢嫁入王室的人,身份怎么可能不清不楚。
床上的人兒挪動了一下,蒼白干裂的唇輕啟,下意識地弱弱喊道:“水……”
那聲音很輕,輕得只有離她最近的楚湛才能聽到。他偏過頭對站在身后的白茶說:“給你主子倒杯水來。”
白茶聽了,忙轉(zhuǎn)身走至桌邊,拿起茶壺倒了半杯水,捧著杯子走到顧如霜面前。她為難地看了看楚湛和床的距離,不知該如何給郡主喂水。太子殿下離得太近,她根本碰不到郡主,難不成她要喊太子殿下讓開不成
未料楚湛偏過頭看著白茶,伸出了手。
白茶心頭一頓,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楚湛。太子殿下不會在水里下毒吧……
楚湛接過茶杯,微微前屈,將顧如霜的身子輕輕扳正,伸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腦勺,將茶杯抵在她的唇間。顧如霜像是感受到了唇間的觸感,不由自主地將杯中的茶水飲下,雙眼卻仍是閉著。
她的身體滾燙不已,楚湛看著她那漲得通紅的臉頰,終是忍住了沒摸上她的額頭。半杯水很快就被顧如霜喝完了,楚湛將茶杯遞給白茶,正想將她扶著平躺下來,卻覺得衣袖一下子被什么東西扯住了。
他低下頭一看,是一雙白嫩嫩的小爪子。那雙爪子白皙細膩,看上去便十分柔軟,指尖帶著淡淡的粉色,此刻正緊緊地握著他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手。
白茶看在眼里只能干著急,她瞧著太子殿下臉色不大好,生怕因此遷怒于郡主。
其實顧如霜如今神志恍惚,只是覺得一股十分清涼的香味縈繞在自己的身邊,很是舒服,結(jié)果雙手突然觸碰到了一層冰涼滑順的東西,讓她發(fā)熱的身體忍不住想要去接近。于是她死死地抓住了那冰涼的東西,再也不肯松手了。
楚湛垂著眼,劍眉微挑,然后伸出另一只還自由的手抓住了顧如霜的手腕,想將她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扒拉下來。未料他剛碰上顧如霜的手腕,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便湊了過來,緊接著,她那泛著緋色的臉頰便貼在了他那只手上,末了還輕輕地蹭了兩下。
這事發(fā)生得太突然,無論是身后的白茶還是楚湛,都未料想到顧如霜竟會做此反應(yīng)。
女子的臉龐帶著溫?zé)岬臏囟龋瑢⑺疚龅氖直巢涞门土诵3坑X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他看著這樣的顧如霜,竟莫名想到了多年前自己養(yǎng)的一只小貓。她現(xiàn)在看上去,就跟那貓兒一般。
就在這時,青蕊帶著大夫走進了屋內(nèi)。
楚湛見狀,只好用力將自己的衣袖往回一扯,然后讓顧如霜平躺在床上。幸而她此刻身體虛弱,力氣倒是不大,很輕易便松開了爪子。
青蕊帶回來的那個大夫是太子府別院里住著的御醫(yī)。這御醫(yī)是當(dāng)年楚王賜給太子調(diào)理身體的,在府中已待了一兩年,平日楚湛也不怎么使喚他,所以縱他懷有一身醫(yī)術(shù)也無法施展。如今終于來了個病人,御醫(yī)總算覺得能展現(xiàn)一番自己的醫(yī)術(shù)了。
御醫(yī)走至楚湛跟前行了個禮,雙眼閃閃發(fā)光。他今日便要證明他是個有用的醫(yī)者,不是每日待在太子府里混日子的,這樣才能重新獲得太子殿下的任用。
御醫(yī)姓谷,楚湛瞥了他一眼,倒是記起了他的姓名,于是將輪椅往后滾了兩步,讓出一塊空位,道:“谷御醫(yī)幫她看看。”
谷御醫(yī)點點頭,將肩上的箱子放下,仔細觀察著顧如霜的面部,然后搭上她的手把脈。過了好一會兒,谷御醫(yī)站起身,朝著楚湛拱手道:“娘娘這是得了風(fēng)寒,臣一會兒開張方子,煎服下去一日三頓,喝個四五天即可痊愈。”
楚湛點了點頭,青蕊隨著谷御醫(yī)一同出去抓藥。
白茶端來一盆清水,將帕子浸濕了擰干,然后敷在顧如霜的額頭上。結(jié)果帕子剛放再頭上一會兒,顧如霜柳眉微蹙,隨即偏了偏腦袋,帕子便順勢落在了枕頭上。白茶只好認命地將帕子拿起,重新放在她頭上。
結(jié)果帕子又獲得了一樣的待遇。白茶微微嘆了口氣,她怎么覺得郡主生起病來就像個小孩呢</p>
白茶只好將帕子重新過了遍水,正欲放在顧如霜頭上,卻被楚湛叫住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子殿下拿過自己手中的帕子,然后將帕子捂在了郡主的頭上,沒錯,是用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