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霜穿著件薄衫,半臥在美人榻上,支著手看著窗外的皎皎月光。夜晚十分靜謐安寧,她的心卻不得沉寂。原因無他,她餓了。
顧如霜翻了個身子,雙手捂著肚子蜷縮在一起,心情十分不好。她來這里才半個多月,結(jié)果竟被太子府的山珍海味養(yǎng)刁了嘴,今夜白茶給她拿了兩個白饅頭和一碗青菜粥來,她只匆匆咬了幾口便沒胃口了,沒什么味道,一點都不好吃。
可如今到了晚上肚子竟然又餓了起來,顧如霜心中欲哭無淚,她原來可是小鳥胃,現(xiàn)在怎的每頓能吃一整碗飯,而且一頓不吃都餓得慌了
青蕊與白茶拿著剛點燃的燭燈進來,便見郡主躺在榻上,一臉郁郁寡歡的模樣。青蕊忙問道:“娘娘,您怎么了”
顧如霜聳了聳肩,伸手將身上的薄衫拉攏了一點,小聲嘟囔道:“我餓了。”
聲音雖小,白茶與青蕊卻是實實在在地聽見了。兩人相視一笑,白茶將燭燈放在燈臺上,笑道:“奴婢見今日晚上娘娘吃得少,便在小廚房里留了兩只雞腿,就是怕娘娘晚上餓著了。現(xiàn)在就在鍋里熱著呢。”
流云閣的小廚房幾乎不怎么開伙食,也沒什么菜留著,那兩只雞腿還是白茶今日去大廚房找了個相處較好的廚娘偷偷要來的。
顧如霜一聽到“雞腿”二字,雙眼閃閃發(fā)光,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坐起,擺擺手喊白茶快去將雞腿拿來。
白茶覺得自家郡主最近簡直越發(fā)可愛了,于是福了福身子,嘴角帶笑應了聲,忙往屋外走去。
青蕊走至窗前,將撐著窗戶的桿子取了下來,窗戶“啪嗒”一聲關(guān)上。青蕊看著心情轉(zhuǎn)好的顧如霜,笑道:“夜里風大,娘娘莫要著涼了。”
顧如霜穿上鞋,朝著桌子走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無礙,也不冷。”
不一會兒白茶便端著一個碟子走了進來,碟子上正擺著兩只油亮亮的雞腿。
顧如霜看著那兩只肉質(zhì)飽滿,焦黃酥脆的雞腿,就差流口水了。若是放在從前,她是絕不會吃這種熱量極高的東西,可如今不要拍戲,每日就這么待在院子里,她便也不那么在乎身材了。人的欲望是久而久之累積而成的,顧如霜對那些熱量極高的食物便有著這樣的欲望。如今這種欲望終于破土而出,再也抑制不了了。這半個月以來吃的肉比她兩年里吃的還要多,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顧如霜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抓起一只雞腿往嘴里送去,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茶見她這副嬌憨模樣,忍不住笑道:“娘娘,慢些吃,可別噎著了。”
一旁的青蕊也是掩袖輕笑,一雙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兒。
畢疏推著楚湛進了流云閣,便見顧如霜的那間屋子還未熄燈,暈黃的燭光在一片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
待兩人走近之后,卻聽見屋子里時不時傳來女子清婉的嬉笑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屋子外頭還是能聽見一點兒。畢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是說太子妃娘娘感了風寒么怎的現(xiàn)在還生龍活虎的楚湛眉目冷淡,示意畢疏將他推到門口去。
白茶當時一手端著盤雞腿,另一只手拎了壺茶水,便忘了拴上門,只將門輕輕地掩住了。屋子里頭的三人在說著趣事,顧如霜顧著啃自己手里的雞腿,絲毫未注意到屋外兩人的靠近。
楚湛一雙鳳眸浮沉,看著那虛掩著的房門,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輕輕一推,紫檀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他抬起眼看向屋子里,顧如霜正坐在桌子上啃著一只吃了一半的雞腿,旁邊站著的兩個侍女則抿唇輕笑。
三人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循聲望去,卻見太子殿下輪椅上,神色清冷如霜,身后的畢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得人畜無害。
顧如霜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張了張嘴,手里的雞腿一下子沒拿穩(wěn)當,“啪嗒”一聲,直直地掉在了碟子上。她現(xiàn)在把雞腿藏起來還來得及嗎
許是身為演員的職業(yè)病在作祟,顧如霜立馬將手垂下,然后裝出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斜斜地靠在白茶的身上,弱弱地說了聲:“白茶,我頭疼……”
她臉上的妝還未卸凈,屋內(nèi)燈火暈黃,映得面色果真有幾分蒼白,再加上那雙狐貍眼半瞇著,若是忽略那張油潤的唇和嘴角殘留的一粒碎末,看上去倒真像得了重病一般。
白茶和青蕊早已被嚇傻了,一時沒接過她的話,只直直地愣著。
楚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道:“顧如霜,你倒是挺會裝的。”難得他良心發(fā)現(xiàn)想來看看她是不是快病死了,結(jié)果這女人在這吃得正歡暢呢!
顧如霜見他戳穿,不得不放棄自己完美的演技,走至楚湛面前行了個禮,就差跪下來求他了,一雙眼中沁出了淚花,囁喏道:“殿下,我錯了。”
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比起楚湛笑著對她說話,她還是更喜歡他直接罵人。
“你們?nèi)齻€都給孤退下!”他的眉目冷冽,似是帶著霜寒之氣。</p>
白茶與青蕊一聽,忙福了福身子,快步跟著畢疏走了出去,不敢再逗留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