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秀雖然一大把年齡了,被陸南方親了一口還扭捏的像個小姑娘,擺著手:“別胡鬧,有人在這兒呢。”
幸虧顧文秀還記得她,云暖得以從陸南風書房里逃脫出來。她心想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來她把顧文秀拍舒服了,但總覺得最后出來時顧文秀看她那眼神另有深意……似曾相識。
不過不等她想清楚,這次來的主管高英就把她拉住了。
“你怎么會去陸先生的書房”高英頭上有層薄汗,剛在門口晃蕩的就是她。她原來是去找云暖的,后來顧文秀上來,搶在她前面進去了。當時高英感覺就完了,如果顧文秀捉到什么,陸家肯定不會再從他們那兒要人。損失了陸家,就等于損失了燕城一半的豪門關系戶。她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陸先生讓我去打掃書房。”云暖神色淡淡,和平時一個樣。
高英并不相信:“陸太太進去時你在干什么為什么耽誤那么久”
云暖:“我把陸先生的花打翻了,陸先生不高興,陸太太說扣我工資。”
這么說,云暖已經被陸太太選定了。
“你呀,今天就跟花過不去了,以后可要小心點。”高英想想今天云暖的遭遇,吐出一口氣。
這姑娘長太漂亮了,陸先生怎么不叫別人上去但這話她沒法跟云暖說,只能變相提醒一句,希望她聰明點,有錢人的圈子不是好進的,弄不好就淪為玩物。
“嗯。”云暖像沒聽懂。
人都在前面等著了,高英也不好再說什么,帶著云暖過去。
云暖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從口袋里掏出耳機戴上,但戴上耳機并不意味著清靜了。
“看看,人家長得漂亮,一來就選中了。”
“把張麗和蘇小慧都擠走了。”
“嘖厲害啊,再厲害也跟我們一樣是伺候人的。”
“對啊,早上我還看她坐公交車。”
“嘻嘻,咱們伺候床下,人家伺候床上……”
難聽的話接二連三的飛入云暖耳中,云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某種角度而言她們也算說對了,那就是她的目的。
只有在走出陸家大門的時候,她才轉身看了一眼那沐浴在夕陽里的豪宅。
她回來了,屬于她的她全要拿回去來,還要讓陸家人痛不欲生!
下了公交車,云暖到附近菜市場買了菜,還買了條魚。
魚店老板問她要不要殺,云暖想了想,拒絕了。她打算清蒸,越鮮越好。
魚店老板不好意思一直盯著她,彎著腰飛快的用兩層塑料袋裝了水,把魚放進去,讓云暖這樣拎著回去。
別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哦
云暖卻沒額外的表情,付了錢,拎著菜和魚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抄小路回去。
主城區(qū)并不全是鋼筋水泥的現(xiàn)代化建筑,為了保護歷史就有這么一片老住宅區(qū),不改造不拆遷不管住的多擠你也不能擅自往上加幾層。裴宅就在這后面,穿過小巷,嘈雜聲瞬間小了很多,跟前面仿佛是兩個世界,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云暖從小巷子里出來,看見大門前面停著一臺騷黃色保時捷卡宴,開始她還以為是陸崢的車,仔細一看,站在裴眠面前梳著大背頭、雙手插在褲袋里的是周一銘。
裴眠以前是財神爺?shù)臅r候,周一銘跑上跑下,很是忠心。陸崢那時候最恨的不是裴眠,反而是周一銘,因為他太會狗仗人勢了。
看見是周一銘,云暖就停了下來。她并不是怕周一銘,現(xiàn)在連陸家人都不認識她,更不要說一個對她不怎么熟悉的周一銘,只是想到裴眠和周一鳴的關系,覺得沒必要過去。
其實她這么想不對,既然要報仇,一切敵人的敵人都是朋友,她該過去打個招呼。
云暖剛決定了過去,就看見周一銘把裴眠從輪椅上拎起來,連人帶輪椅扔在地上。
“裴眠,你他媽算什么財神爺!老子眼瞎了才跟著你,萬麗項目你害老子血本無歸啊,你真行!”
“我告訴你!你有錢賠得賠,沒錢賠你賣了這房子也要賠!”
“你不賠,我讓陸崢弄死你,你個癱子,廢物!”
周一銘的倒戈讓云暖吃驚,更震驚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財神爺就那么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林叔上去跟周一銘打,被周一銘踹翻在地。
路邊有人經過,看見這一幕指指點點。
周一銘洋洋得意,啐了一口上車揚長而去。
云暖立即轉身,袋子里的魚卻猛地一掙。她手一滑,它竟然從袋子里蹦出來,在馬路中央垂死掙扎。
“云暖!”背后響起林叔的聲音。
云暖使勁拉了拉腮幫子,轉過身,帶著吃驚跑過去:“裴眠,你怎么摔倒了林叔,快把裴眠扶起來呀!”
說著,云暖就去扶裴眠,卻被林叔狠打了下胳膊。
“不用你,你站著看吧!”
云暖直起腰,知道白演了,倆人剛才已經看見她在了。
裴眠還坐在地上,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臉色比平時還白三分,眼黑瘆瘆的,一言不發(fā)。
以前,云暖對這個人的印象就是冷,他把陸崢逼的跳腳自己都不帶笑一個。這種高嶺之花對自己要求當然極高,自尊心極強。如今落魄,被人羞辱,被她看見,估計該讓她滾了。
滾倒是無所謂,就是別讓她賠那雙腿。
其實有點遺憾,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陸崢知道她和他的死對頭在一起也會氣死。她之所以猶豫就是因為欠了裴眠這份人情,她這身子原來的主人進城后差點被車撞倒,是裴眠把她推開,自己的腿卻廢了,總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
她站在那兒,眼骨碌碌的轉,什么意思都有,就是沒有關心他的意思。裴眠心涼,抓住林叔的手用力起來。
“我扶你。”云暖還是往前了一步。林叔本來年齡就大了,裴眠看著瘦,畢竟骨架在,他扶了幾次都沒能把人扶起來。
剛碰到裴眠的胳膊,忽然感覺他躲了過去。
云暖手停在那兒,很快自己笑了笑。
這次裴眠終于起來了,見他坐進輪椅,云暖就趕緊去撿那條魚。
還好,魚還活著,嘴一張一張的。
轉頭,林叔已經推著裴眠進去了。
云暖也跟著進去,進門沒多遠是木橋,要過橋才能到主居。云暖一踏上橋,就看見下面一片搖頭晃腦的錦鯉,遠處還有更多的聽著聲音往這邊來。
這些錦鯉是養(yǎng)熟了的,聽見聲音以為有人喂食,都會游過來。
云暖“咚咚”跺了幾腳,前面林叔忽然轉過頭:“你買的什么菜”
云暖把魚提起來:“魚啊,晚上吃魚。”
林叔的手忽然哆嗦起來,云暖根本沒想到他會沖過來搶她的魚,等她反應過來,那尾魚已經“啪嘰”一聲掉水里,在水里翻了翻白肚皮,然后極力掙扎過來,歪歪斜斜游走了。
“讓你吃魚,你不知道先生不能吃魚!”林叔還在嘟囔。
云暖倒沒在意林叔亂吼,她只看到裴眠坐在那兒,手放在膝蓋上,雖然身上沾了泥,但手白皙修長,交叉疊在膝蓋上,和他的人一樣優(yōu)雅貴氣以及沉默。
裴眠看著女孩咬住嘴唇,她嘴唇很軟的樣子,被她咬得凹了進去,顏色鮮紅。怕是要哭了,忽然有點心煩。
女孩卻忽地一笑,用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fā):“沒事,我不知道你不能吃魚,要是知道我就不買了。”
那種很乖巧認錯的樣子……
林叔一下愣住,下意識的看向裴眠。裴眠神色清冷,并沒有額外的表情。
林叔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林叔,對不起啊,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個人了,是我不敢上前幫忙。”云暖繼續(xù)道,少女特有的嗓音讓人耳朵一麻一麻的。
林叔不由自主擺手:“不用不用。”她一個女孩子,幫也幫不上什么忙。
云暖:“那林叔你給裴眠收拾收拾,我去做飯,一會兒就能吃了。”
說完,俏皮一笑,留林叔呆站在那兒,半響才反應過來,轉頭一看,裴眠已經下了橋,黑沉沉的盯著自己。
云暖把菜擱到廚房后先回了自己房間,她要帶走的東西不多,花了幾分鐘時間就收拾好了。
然后回廚房做飯,醋溜土豆絲、麻婆豆腐、清炒西藍花、木耳山藥,就算吃素也不能含糊,得對得起自己啊。
正炒著菜,林叔忽然拎著她的包進來。
“我說你怎么轉性了原來你是要走!”
林叔簡直要氣死,這個沒良心的壞丫頭,他差點被她糊弄過去。
“你對得起先生嗎!”
“先生是怎么對你的,為了你,他失去了腿!”
“你要怪就怪我老林好了,你這樣讓先生多傷心……”
傷心云暖余光往外一瞅,看見半道側影,裴眠在外面坐著。
林叔就一個炮筒子,他哪有那么多心眼云暖很快就意識到肯定是裴眠。
林叔對她不滿不還不如說是他對她不滿,裝得還像的。以前她怎么沒聽過高高在上的財神爺有未婚妻,還到了離不了的地步,就是自己落魄了也得拉個墊背的。
“你給我說清楚。”云暖一直不說話,把林叔激怒了。先生對她多好,捂不熱的白眼狼!
“你要我干什么”
女孩忽然轉過臉,眸子里的冷光嚇了林叔一跳,她是長得好看啊,怪不得先生對她念念不忘,付出那么多都要換她回來。
“去給先生道歉!”林叔咬牙道。
“行,那你不要后悔。”
云暖竟然應了,林叔納悶了,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云暖答應了道歉,林叔就站在一邊等著。
“讓讓讓。”
她把最后一道菜鏟出來,就解開圍裙丟在灶臺上,大步向外走去。
裴眠聽到廚房里的爭吵,無動于衷,因為林叔本來就代表了他。</p>
他不會讓她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