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總是來的晚些。
平陽的雨天集中在春夏, 冬雨的份額被奪走, 是以平陽冬季除了幾年難見一次的雪, 大多時候都是干燥的。初生的日頭從云層縫隙中透出點點光, 雖然天光還未大亮,卻已能看出今日是個好天氣。
最近天氣冷得厲害, 于虞睡覺都會將窗戶關(guān)嚴(yán)。
張休復(fù)擔(dān)心于家就剩下倆小姑娘, 沒人看護著會忘了御寒, 早早買來夾頭榫將她們這間屋的后窗密密實實封了起來, 只留下正沖著庭院的窗戶透光。
日頭漸升,屋里也逐漸亮堂了起來。
于虞迷迷糊糊抬手擋住臉, 她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梅子酒雖然不大醉人,到底也是沾了個“酒”字,喝多了會頭暈再正常不過。
她緩了一會兒又抻抻胳膊腿兒, 伸個懶腰。沒成想,胳膊還沒伸展開就觸到一具溫?zé)岬能|體。
于虞:
她手上動作立時僵住了,頓了一下反手小心翼翼試探的摸了摸,是個人沒錯。
于虞嚇得沒敢睜眼,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昨日發(fā)生的事兒, 確定自己好像……大約沒有再做什么出格的諸如“咬人”的事兒之后,才顫著鴉睫緩緩睜開了眼。
腦海里天人交戰(zhàn), 于虞鼓起勇氣側(cè)頭往枕側(cè)一瞧。
……
是鶴兒。
小姑娘原先憋著氣兒鼓著兩頰,這下緩緩吁出來,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怎么著。
鶴兒昨日活生生折騰到亥時二刻才睡著的, 最后困得眼皮子都掀不動,衣裳都沒來得及脫便睡著了。
眼下還沒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就被人輕輕搖著肩膀弄醒,她一睜開眼,果不其然,是自家那個賊能折騰人的姑娘。
鶴兒翻個身,擺著手再度闔上眼,小聲嘀咕道:“姑娘別鬧,我再睡一會兒……”
“鶴兒,你先別睡,”于虞湊到她耳邊,不依不饒的問:“我昨日怎么回來的”
她其實還記得,是張先生背她回家的,可到家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卻是死活記不起來了。
再加上方才她右眼皮子不停地跳,于虞總覺得自個兒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兒。
“張先生背回來的啊……”
溫?zé)岬臍庀⒑窃诙叄W得很,鶴兒伸手揉揉耳朵,認(rèn)命的又翻回身來。
眼前姑娘在晨光中愈發(fā)顯得眉目如畫,花骨朵兒似得清麗,此刻卻頗為疑惑的蹙著細(xì)眉。
“那你們怎么在一張床上”
要說于家夫婦待倆小姑娘一般無二是有些虛的,面對親姐妹倆難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況她們這種情況。
但鶴兒在于家的待遇確實比于虞差不了多少,睡得床榻穿的衣裳平常的用度,都是比著于虞的樣式來的,權(quán)當(dāng)半個閨女養(yǎng)。
鶴兒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家姑娘把昨晚忘了個一干二凈,她無奈的嘆口氣:“姑娘,你昨日非得抱著個人……不然就可勁兒鬧騰。”
她伸手戳了戳眼前人肩胛,撇著嘴嫌棄道:“還踢了大半宿被子,我尋思還是直接給你壓著被子更方便。”
于虞:“……”
她對這事兒完全沒印象……
“哦…也可能是姑娘你將我當(dāng)成張先生了,所以才抱著不肯撒手……”
鶴兒見于虞一臉茫然,忍不住開口補充。
于虞呆坐著不動彈了,半晌費力的咽了咽喉嚨,試探的問:“我昨日還做了什么”
她忽然有點不確定自個兒有沒有咬人了……
“那,可多了去了……”鶴兒瞥于虞一眼,拖腔拖調(diào)的賣關(guān)子,掰著指頭一件一件的給她數(shù)數(shù):“拽著張先生衣袖死活不讓人走,非得去樹下挖寶貝,自己有多少私房銀子都交代了一干二凈……哦對,姑娘你還拽著張先生手啃了好幾口……”
鶴兒說的句句實言,她昨晚特意沒早睡等自家姑娘回來,畢竟于叔交代過要把人看好了。
她一邊等一邊練調(diào)香,聽到有人敲門立時去開了門,然后眼睜睜看著自家姑娘趴在人張先生身上睡得正香。
他們倆人輕手輕腳的將人安置到床塌上,拉門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于虞驚醒,結(jié)果一著床就壞了事兒。
張休復(fù)剛要松手離開便被小姑娘抱住胳膊,他剛往回撤了兩分,又叫于虞握住了手腕,二話不說上嘴就咬。
咬人的時候于虞還閉著眼,不知道是哪門子的本能,怕把張休復(fù)咬傷知道牙上收著勁兒,咬得算不上疼,用牙碾兩下再悄悄舔一口。
站在床邊的倆人一時都愣住了。
鶴兒算是往輕了說的,實際上不消一會兒,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就布滿了牙印子。
于虞睡得迷迷糊糊還知道轉(zhuǎn)著圈兒的咬,從手掌到指尖生生將人咬了個遍。
張休復(fù)也分不清小姑娘是睡著還是醒著,怕將人鬧醒也不敢使勁兒把手收回來,就這么半躬著腰要起不起的給她咬。
前一刻,鶴兒還笑著跟張休復(fù)說話“麻煩張先生……”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該是他們兩人說幾句客套話,然后客客氣氣將人送到門口,誰成想下一刻事情發(fā)展就歪成了這樣。
鶴兒站在旁邊真是沒眼看自家姑娘這幅模樣,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
半晌,于虞大約是咬夠了,停下來咂咂嘴,只是張休復(fù)胳膊還被她緊緊抱著。
“張先生,您把手抽出來吧,我瞧姑娘睡得熟,八成不會醒……”
鶴兒話音剛落,便“驚悚”的看見自家姑娘睜開了眼。
剛要把胳膊抽出來的張休復(fù):“……”
小姑娘手上抱的又緊了緊,生怕人跑了似得,而后緩緩眨了兩下眼,剛清醒過來的模樣。
“魚魚……”
“延清哥哥……”于虞剛睜開眼嗓子還發(fā)黏,邊說邊扯男人衣袖,尾音拖得又長又軟:“延清哥哥……”
張休復(fù)順應(yīng)她的意思坐到床沿,下一秒就聽見于虞道:“延清哥哥,我們……”</p>
<strong></strong>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