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虞看不過,冷嘲熱諷得挑釁他,倆人單獨賽了一場,只比膝頂。她輸了給江曉煥當(dāng)一日書童供他使喚,江曉煥輸了就給人道歉。
然后,于虞毫無懸念地…輸了,她那點技術(shù)壓根兒不夠看,單靠一身正氣又贏不了比賽。接下來的一天,她跟著江小公子轉(zhuǎn)遍了全縣,到處被使喚著提東西付銀錢。
縱使于虞是打臉打習(xí)慣了,也覺得丟人。
眼看快要走到縣太爺家后門,她腳步快的就差跑起來,突得被劉瑤扯住了袖子,人還在順著原本的力道往前沖。
于虞被拉的一個趔趄,腳下一頓穩(wěn)住身子,秀眉微蹙,納悶兒的回過頭,只見劉瑤小幅度擺了擺手,也不說話,她剛打算問清楚,就聽到前方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哀求和慘叫。
“八成是縣太爺家…”劉瑤一張小臉發(fā)白,她素來膽子小,聽到慘叫不免害怕。
于虞點點頭,這個“八成”用的都多余了,尋常人家沒有這等囂張做派,在道上打人,被人撞見可是要上衙門,這般肆無忌憚的,也只有知縣家了。
“走,去看看,青天白日的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于虞反握住她手,另一只手把裹包子的油紙團住,這時候倒不怕遇上死對頭了,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前走。
幾步走過拐角,縣太爺家的護院約摸是打人打得上頭了,看見來人了也不管,一個勁兒的用長棍抽門檻上趴著的人。
“別…求求您…啊…給口飯吃…”
那男子二十來歲的模樣,身上沒有幾兩肉,全靠骨頭支撐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了。穿的布衫破破爛爛布滿灰漬,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背上還挎著個小包袱。頭發(fā)發(fā)黃打結(jié),用塊布條系著。被打得一下下的劇烈抖動,連喊的力氣都沒有,只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哀求。
“狗仗人勢的東西。”于虞看得心頭火氣,美目圓瞪,一把奪過護院手里的長棍,因為搶的太快,手里的油紙還打滑,胳膊上也被掄了一道,火燒火燎的疼。
護院沒想到這倆小姑娘會出來橫插一杠,愣了下,認出眼前人是鏢局千金,也不敢對于虞發(fā)火。抬腿把門檻上的男子狠狠踹了出去。劉瑤就站在墻跟,怕那人磕到頭,眼疾手快得把人攙住了,可惜力氣小,吃力不穩(wěn)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那男子挨這一記踹,直接昏了過去。
拐角處隱隱傳來腳步聲,護院也怕事情鬧大,抬手拉住兩扇門,高昂著頭只差拿鼻孔看人:“以后你來一次,我打一次。也不看看這是哪兒,討飯討到我們縣太爺府上,不要命了。”
說完“哐啷”一聲把門帶上,漆黑鎖鏈被震得微微顫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于虞把長棍擲在地上,趕忙附身拿手試男人頸間的脈動,松口氣道:“昏過去了…”這遭下來,她小臂疼得發(fā)麻,瑩白的小臉因著疼痛和惱火染上了淡淡的紅。
“嚇?biāo)牢伊恕眲帗崃藫嵝目凇?
“姑娘,可需要幫忙”身后腳步聲停下來,說話這把嗓子溫潤,帶著微微的磁。
于虞側(cè)身回過頭。
來者是年輕男子,青衣長衫,身形高,略顯清瘦。深目薄唇但不凌厲,從下往上看能看到清雋的下頜線條,透著幾分書卷氣,端是位溫潤如玉的公子。
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
于虞蹲在原地,腦海里快速閃過幾個念頭。
——這人之前沒見過。
——長得有點俊。
——看上去不像有力氣的樣子,能不能幫上忙啊。
張休復(fù)還不知道,這一息時間,他便被這姑娘劃到了“幫不上忙”的行列。
他昨日回鄉(xiāng),今兒準(zhǔn)備去書院拜訪老師,拐過彎就看到這幕。剛問出聲,兩個蹲在地上的小姑娘都直愣愣得抬頭瞅著他,前面那個眼睛亮晶晶的,把他看得也愣了一下。
“不用了,謝謝…”
幾個念頭閃過去,于虞決定靠自己,想著先把人扶起來再說。一只手把著男子上臂,另一只手把后面攬著他腰。奈何昏過去那人雖瘦,到底也是個男人。她那點勁兒真不夠用,人還沒扶起來自己被累得差點歪倒,手里的男子被人一把攙住了。
……這就很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