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夫人的衣裙上還沾著秋夜的寒涼, 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丈夫,她不禁微微寒顫。
“沒去哪兒,去韓夫人那里打牌。”
她盡量平靜淡然的回復(fù)道,然后走上樓梯, 與駱世華的越來越近。
等走到近前, 她問丈夫, “你怎么突然回來不是在國外談生意么”
駱世華看著她,說, “忙完了,提前回來。”
夫妻兩個雖然注視著彼此,但眼神卻都沒有溫度, 更沒有情意。
“好的,那我先回房了, 你也早點休息。”
駱夫人不再說話,抬步上樓,與丈夫擦肩而過。
駱世華回頭看著她背影, 就在她要進入房門的時候,說, “明天不要出去了, 我找你和建七說點事情。”
駱夫人沒回身, 應(yīng)了一聲,推門進房。
看著她的房門關(guān)上,駱世華才轉(zhuǎn)回頭,走下樓梯, 來到一樓的餐廳,在酒柜前停下。
從酒柜中取出烈性的伏特加,倒了一小杯,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刺喉,他忍不住緊緊皺眉,但也覺得頭疼稍微好受了一點。
今晚,他又做了那個夢,是關(guān)于三十年前的舊事。
第一次做這個夢的那晚,他也是喝了烈酒,頭腦昏沉,夢里,他終于鼓起勇氣跨過世俗偏見,與心底的愛人剖白心意,而對方也給予了他熱烈的回應(yīng)。
那種狂喜,激動和幸福的心情,是他此生再也沒有體會過得。
但也僅僅是在夢里。
此后,他也曾多次做過這個夢。
每每都是再與駱夫人發(fā)生不快之后。
逐漸,他也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往往現(xiàn)實中越是夫妻不睦,這個夢境便越頻繁的發(fā)作。
雖然夢里開心,可夢醒后,劇烈的頭疼卻讓他難以承受,再加上現(xiàn)實與夢境的強烈對比,更讓他心緒不佳,只能靠酒精來緩解。
也想過要找心理醫(yī)生來調(diào)解,但畢竟涉及夫妻感情的私事,作風(fēng)老派的駱世華選擇默默忍下。
最近幾年,這個夢境已經(jīng)很少發(fā)作。
一來,可能是因為他對夫妻感情已經(jīng)不報修復(fù)的希望;二來,更多的也是因為鄒明重新回到他身邊工作。
大概五年前,鄒明離了婚,從海外的分公司重新申請調(diào)回集團工作。
駱世華第一時間找到他,問了他是否還愿意回來給自己做助理。
鄒明考慮了三天,最終點頭同意。
那之后,駱世華再也沒有做過這個夢。
可是,自幾個月前,駱夫人在大宅里,當(dāng)眾羞辱鄒明之后。
這個夢境又開始頻繁的出現(xiàn),擾得他心虛煩亂。
今晚也是,他剛躺下,便進了夢境。
但這次比以前還要激烈,他甚至夢見自己正與愛人互訴衷腸時,一個女人跳了出來,惡狠狠的喊,“我絕不會讓你們?nèi)缫獾模樖廊A,我要讓你后悔一輩子,還有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驀地從夢中驚醒,駱世華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
本想下樓取一點酒喝,卻恰恰遇到了晚歸的妻子。
他站在臺階上,看著自己的妻子,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
還是那樣精致的臉孔,奢華的衣衫,即使駱夫人已經(jīng)五十來歲,但身材保持極好,和新婚時,并沒有多少差距。
只是那眼底,沒有了當(dāng)初的愛慕,倒是多了偏執(zhí)與冷酷。
無法想象,他竟然和這個女人過了三十年的日子,卻從未真正了解過她,直到幾個月前才發(fā)現(xiàn)她的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的真實想法,她的偽裝和算計。
今晚,當(dāng)他問她,去了哪里,其實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試探或者考驗。
但她的回答,卻再度讓駱世華心寒失望。
在韓夫人家里打牌
怎么可能他今晚才與韓先生見過面,對方恰是帶著夫人一同赴約,幾人一直聊到晚上十點方散。
只是隨便的一句家常話而已,她都要撒謊欺瞞。
那么這些年里,她對他又說過多少真話又有多少時間是在演戲
駱世華心里繃了多年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可能駱夫人根本沒有想到,只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就決定了她余生的命運。
駱世華又倒了一杯酒,然后慢飲而盡。
待把酒瓶扣好時,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回到房里之后,又過了幾個小時,天便亮了。
他幾乎一夜未睡,但也沒有馬上起來,直到鄒明來敲他的門。
“董事長,建七少爺剛才來電話,他再有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駱世華自己在房中換好衣服,打開門,看著門外的鄒明,見他笑容淡雅,也不由跟著笑了一下。
“好的,正好我今天也有事要說,家里人都回來了才好。”
鄒明不知他要辦何事,但看起來應(yīng)該是鄭重的大事,他忖度,是否是駱建七的婚事。</p>
因此問,“需要我提前準備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