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盆黑紅黑紅的豬血看著極為惡心,塑料盆上還吸引來十幾只嗡嗡作響的蒼蠅。
喬真?zhèn)攘藗?cè)身,拉著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男生的手,往旁邊躲了躲。
如果是一般情況,就算是反應(yīng)的再快,身上總歸不免會沾染到飛濺出來的血液。
但是在這盆豬血被中年女人潑出來的時候,空氣中泛起了極為細微的漣漪,一道誰也看不見的屏障讓豬血瞬間被稍稍改變了潑灑出來的方向。
所以喬真與兩個男生身上還是干干凈凈,沒有被牽連到半點,只是另一邊車道違規(guī)停留的幾輛小轎車倒了霉,前窗,后視鏡,車身表面都被沾上了黏糊糊的血跡。
而這中年女人居然自己都愣住了,她看了看手里的空空的盆子,有豬血還撒在她腳邊,她和中年男人的衣服上也被濺到了不少,這邊蒼蠅聞著腥味還在她身上不停的飛來飛去。
“你怎么潑的,叫你看準點看準點,你看我身上都弄到了!”
中年男人面孔兇悍,直接對著她吼。
女人也不甘示弱,扔下盆子大聲道。
“喏,那你來,你來,叫自己老婆干這種臟活也就你這孬種干得出來!”
喬真還沒有出聲,這邊罪魁禍首們居然開始了內(nèi)訌。
被她拉著手的男生臉頰還是有點紅,甚至有點不敢看她的臉,但他很快反應(yīng)回來,站在她身前擋著,氣勢洶洶對那兩個還在吵架的男女喊道:“你們干嘛呢!干嘛呢!當(dāng)街行兇啊!敢用臭烘烘的血潑人!我告訴你們我要報警了啊!都給我去局子里蹲著吧!”
另一個男生也擼起袖管,露出結(jié)實的大塊肌肉。
“你們尋釁滋事也得有個度啊!看我們是學(xué)生好欺負是吧,別以為我們不認得你們!天天在我們學(xué)校鬧事還不夠,現(xiàn)在私下里報復(fù)來了!我們可不會那么好說話,今天必須要給個交代!”
兩個男生都是一米八出頭的大個子,加上面相老成,就這么一起站著還真有些唬人。
“我可沒找你們!我找的是姓喬的丫頭!”
中年男人臉上已經(jīng)被女人的手指甲劃出了幾道血印子,他不耐煩的一把推開看不清情況還要和他鬧的女人,抹了把臉兇狠道:“我兒子就是被那丫頭給禍害的!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臭丫頭你是斷了我老沈家的根啊!”
提到了兒子,那潑辣的女人立刻來了精神,一屁股蹲坐在水泥地上,邊哭邊嚎:“我兒子可憐吶!被個小狐貍精給勾去了魂,可這小狐貍沒人性啊!就釣著我兒子玩,我兒子那么癡情的人,被她給害的跳樓自殺,太沒天理啊!”
早有路人注意到這邊,看到這出好戲,立刻圍觀起來。
“呸!虧你們把白的都能說成黑的,真真都不認識沈州,是沈州死皮賴臉暗戀真真!你們家死了兒子是可憐,可真真呢?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要被你們冤枉!被潑黑豬血啊!”
“嘿,還清白,啥清白,她清白啊,那你們是誰,憑什么給她出頭,是她給你們錢了,還是你們就是她的姘頭,哎呦,真真真真念叨的真好聽喲!”
蹲在地上的女人啐了一口唾沫,眼睛斜視著哼哼道。
中年男人得意的瞧了女人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這老婆的厲害,嘴里一點不饒人,瞧對方都說不出話來了,呵,看來又能有錢拿咯。
還沒有踏上社會的高中學(xué)生罵起架來當(dāng)然不是潑婦無賴的對手。
這倆還算單純的男生實在氣得牙根癢癢,可要動起手來,他們不是不敢,卻是怕有閑人又會用這茬找理由,對喬真說三道四。
“就這小姑娘還要故意勾引你兒子玩?不可能吧,人家小姑娘這么漂亮,還會看上你兒子?”
圍觀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是提拉著菜籃子的一個大嬸。
隨著這個大嬸的話,路人都看向了靠后位置的喬真。
嬌嬌俏俏的模樣,柔柔弱弱的氣質(zhì),巴掌大的小臉看著就惹人心疼。
本來眾人就是狐疑,這下都沒多少人站中年男女這邊。
理由無他,就是中年男女太兇相畢露,嘴里罵罵咧咧瞧著就不是好人,而小姑娘這里只有兩個同學(xué)樣貌的男生,看他們還背著書包,一瞧就是剛放學(xué)的。
“你們知道個什么!我兒子跳樓自殺了!為了這個丫頭!她不理會我兒子對她的感情,勾引到了就揮揮手把我兒子丟一邊!我兒子才十八歲啊!他心理脆弱過不去這個坎,想不通才自殺了,我們做家長的,怎么不能為自己兒子討個說法!”
中年女人登時趴在地上不起來了,眼淚鼻涕沾了一臉。
男人更是徑直走過來,揮舞起拳頭,噴著口水道:“賠錢!還要賠我們精神損失費!”
他們的演出太過精彩,喬真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為他們鼓起掌來。
謝謝辛苦付出的他們?yōu)樽约荷涎莩鲞@么好的一場戲劇。
“我不會和你們吵架,也不會賠錢。”
喬真攤著手搖了搖頭。
雖然就知道他們是想在她身上撈一筆,可是她還是興致勃勃的想看他們能為了錢貪心到什么程度。
不過戲已經(jīng)看夠了,也膩了。
他們聒噪無理的聲音好煩,太煩。
“不賠錢,不賠就拉你去你學(xué)校,叫你們校長老師賠!”
看到這里圍觀的人也差不多明白是啥事情了。
那第一個說話的大嬸從菜籃子里掏出棵爛菜葉子就砸到男人臉上。
“真不要臉,欺負人小姑娘!”
男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甩開腮幫子罵道:“你又是誰!關(guān)你啥事!”
“快,警察來了,咱們都讓讓。”
有人喊了一聲,之后就有警笛聲從路邊傳過來。
“是誰報警的!”
“是我!”說話的又是個不認識的人。
原來第一時間報警的這位兄弟是被潑了豬血的幾輛轎車中一個的車主。
他本來去銀行辦事,圖個方便沒停在車位上,隨便找了個路邊就停下來,可等他從銀行出來后,正好撞見自己的愛車被潑到豬血的殘酷場面。
這還得了!這兄弟可咽不下這口氣,馬上就報警說有混混在大馬路上鬧事。
最近市里打.黑除惡辦的很嚴,各個地方派出所都對混混,鬧事這種詞匯十分敏感,于是在接警員接了電話后,沒幾分鐘派出警察過來了。
警車里下來幾個警察,身上還帶著警棍等家伙事。
喬真一見其中一個,頓時想起來學(xué)校里那個被沈州厲鬼吸了口陽氣的女警。
還是老熟人,或者說不巧不成書。
這女警恢復(fù)了很多,臉色紅潤精氣十足。
她也認出喬真,更認出來還在撒潑的中年夫妻兩人。
誰叫就是她接手的沈州跳樓的案子呢。
案子都差不多查清楚了,她和同事都告訴過沈州的父母,他們兒子跳樓的原因是因為校園欺凌,可不是什么唄女生拒絕了告白所以才自殺的,那幾個帶頭欺負的最厲害的混子學(xué)生已經(jīng)被強制傳喚了,他們已經(jīng)是成年人,沒有什么未成年人保護法洗白,預(yù)計不久后都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可是這對夫妻連警察的話都不聽,嚷嚷著什么兒子雖然有校園欺凌因素才自殺,但也有被女生勾引他又分手的刺激才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要不然那些情書是怎么回事?他們兒子寫得那些“我愛你,可你始終不會看我一眼”“我又該如何付出,才能叫你來到我身邊。”這種話又是什么意思!
這純屬就是他們自己的腦補了。
派出所的一眾警察都對他們很無語。
“怎么又是你們啊。”
女警嘆息了聲。
她也是很累的好吧。
“上次還沒有追究你們在派出所偷拿證物的罪名,正好這次又送上門來了。”